天色昏暗，晚風輕柔，幾片落葉像是終于堅持不住般悠悠飄落，最終成為新葉的養料。

程徹不是挑事兒的人，警察問了他幾句就放他出來了。

從詢問室出來，程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門口等候椅上的宋芓沋。程徹突然覺得他像隻生悶氣的高傲波斯貓，假裝看不見一旁讨好它的鏟屎官。

無視程徹的某人低垂着眼眸，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程徹走到他身邊站定，輕聲說：“好了。”

宋芓沋這才擡起頭看了程徹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輕輕點頭并起身。他起身朝外走去，卻一句話也沒說。

程徹察覺到宋芓沋情緒不對，默默跟在他身後。

兩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往前走，經過孫杉的審訊室時，裡面傳出了孫杉的怒吼：“他是殺人犯！你們去抓他啊，抓我幹什麼！我是證人，憑什麼關我！”

聽到這句話的程徹身體猛然一僵，下意識看向前面的人，卻見宋芓沋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程徹輕輕皺起眉，他好像知道宋芓沋生氣的原因了。

……

離開警局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宋芓沋強硬的要求程徹去醫院檢查有沒有受傷，雖然程徹認為沒這必要，但他也知道宋芓沋正在氣頭上。為了給他順毛，兩人還是一起去了醫院。

到醫院做完檢查，除了幾處被棍子打到的地方有些淤青外，并沒有什麼大事。

宋芓沋找來護士給程徹的傷口包紮，簡單上藥後兩人準備離開。

這時，他們都注意到了坐在角落裡和程徹一起被堵的少年。

見到這人的程徹沒什麼特殊反應，打算直接帶着宋芓沋出去，但宋芓沋卻朝着那人走了過去，程徹見狀隻得繼續跟上宋芓沋。

“謝謝你們救了我。”包紮好傷口的少年恬靜地坐在醫院的等候椅上，發現宋芓沋和程徹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便微笑着說道。

程徹淡淡回應道：“不用謝，本來就是我連累的你。”

聽到程徹開口平淡的語氣，少年一愣，但很快又笑起來：“我叫宋辭，辭别的辭，我在鹽高見過你們。”

這一回宋芓沋先程徹一步開口：“我叫宋芓沋，他叫程徹，我也聽說過你。”

宋芓沋又是一愣，似是沒想到宋芓沋會說這話，“是嗎，他們說我什麼？”

這句話他還是笑着說的，但宋芓沋卻從他眼裡看到了悲傷和恐懼的情緒。宋芓沋一下就後悔自己氣上頭說出了那句帶了點敵意的話。

他知道自己其實不應該這樣，但他面對知道程徹的事的宋辭就是忍不住産生煩躁的情緒，他很煩關于程徹的事自己一無所知，可沒見過幾次面的宋辭卻知道，這讓宋芓沋感覺很難受，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連陌生同學都比不過，心中泛起酸澀。

但此刻對上宋辭的眼神，感覺自己沒理的宋芓沋産生了一陣心慌，愣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宋辭突然苦笑一聲，然後低下頭，“是說我喜歡同性很惡心吧。”他聲音無力，語氣中帶着自嘲。

“不惡心。”程徹說道，雖然他的語氣依舊平靜，但卻十分堅定，讓人不自覺對他這句話信服。

宋芓沋反應很快，程徹話音剛落便接道：“對，不是你的問題，那些人是傻逼，連别人喜歡誰都要管，就是太閑了，你别聽他們瞎說。”

宋辭依舊低着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陰影下的唇角卻忍不住勾起。

”謝謝。“這句話他說的很輕，幾乎隻發出了氣音，但這确實宋辭用盡力氣才說出口的話。

見他這樣的反應，宋芓沋回頭和程徹對視一眼，程徹朝他微微點頭。

宋芓沋回頭和宋辭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宋辭還是很輕地回了一句，”好。“

餘光看到兩人轉身離開的腿，一顆快挂不住的晶瑩水珠滴落，在深色的校褲上留下一小塊印記。

等宋辭再次擡起頭，泛着水光的雙眸卻隻來得及看到消失在門口的兩道高挑身影。

……

宋芓沋和程徹從醫院出來，在經曆過這麼一系列的意外後，十佳歌手肯定是來不及看了，所以兩人也不急，慢悠悠地在路邊走着。

氣氛過分安靜，平時仿佛總有說不完的話的宋芓沋此刻卻一個字也不說，悶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