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放學時間,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拍打在路面,沙沙的雨聲仿佛大自然的交響樂。
幸好早上出門的時候宋芓沋的媽媽譚雅芝提前看了天氣預報,往他書包裡塞了一把雨傘。
宋芓沋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還見到了今天剛來的程徹,他坐上了一輛通體純黑的奔馳跑車。他在心裡嘀咕道:他家裡還挺有錢的,看那牌子好像是豪車吧。
宋芓沋沒管太多,繼續撐着傘往家走,二十分鐘後他順利回到家裡的小面館,但是褲腳幾乎全濕了。
小面館是典型的商住樓,開在一個老式小區門口,店面正對着街道,在街道的對面有一顆高大的銀杏樹,然後就是水泥築的圍欄,圍欄裡是另一個小區。
小面館不大,裡面放了六七張方桌,面館的裝修還是十年前的風格,昏黃的光線,看起來舊舊的,卻不髒。小面館的二樓是宋芓沋和譚雅芝住的房間。
這個面館是當初宋芓沋的父母離婚之後,譚雅芝為了照顧兒子,在她哥哥譚成威的幫助下開的一家面館。
這些年來收入一直不錯,一邊供着宋芓沋上學,一邊還宋芓沋的父親宋家傑欠下的債。
宋家傑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賭徒,他在婚後欠下了一大筆的債務。
而當年譚雅芝和宋家傑離婚後,因為當時法律的規定,不得不承擔一半的債務。
雖然那時沒什麼錢,但好在宋芓沋很乖,總是會主動幫譚雅芝做些什麼,這才讓這個原本近乎絕望的女人重新對生活有了些盼頭。
而那些債務也終于在兩年前,也就是宋芓沋剛上高中的時候被還清。
晚上九點,昏黃燈光下的小面館有些冷清,隻剩下兩三個剛下夜班的打工人,坐在這裡吃夜宵。
一個中年婦女拿着抹布站在桌子旁擦拭桌面,她的臉上洋溢着成熟女性的韻味,眼角的魚尾紋見證了歲月的沉澱,卻依舊遮不住她溫暖的笑容,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偶爾夾雜着幾縷銀絲,宋芓沋的眼睛很像她,隻不過她眼中多了些歲月的痕迹。
回到小面館的宋芓沋走到譚雅芝身旁,想去拿她手裡的抹布,“媽,剩下的我來吧,你去休息。”
譚雅芝躲開他的手,又輕輕推了他兩下,“不用,這點事交給媽媽來就好,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上學。”
“好吧。”
宋芓沋也沒再繼續堅持,他回到自己房間後,坐在窗前的書桌上,書桌不大,坐一個身高腿長的高三男生還是有點擠,不過宋芓沋也早就用習慣了,他從書包裡拿出物理試卷,繼續研究晚自習沒解決的題目。
宋芓沋成績很好,但不是那種不努力也能考出好成績的人,他一直以來的第一名,更多的是靠他的努力得來的,當然天賦也有。
直到十二點他才結束學習,一般這個時間譚雅芝早就睡了,所以他輕手輕腳走到房間外的衛生間洗漱,然後又輕手輕腳回到床上睡覺。
同時,另一邊的程徹也剛寫完最後一道題,起身拿着睡衣走進浴室。
雖然已經立秋,但氣溫依舊燥熱,窗外的蟬鳴聲此起彼伏。
程徹小學、初中都是在餘杭讀書,上的是寄宿學校,直到高中才突然來了鹽城。
因為在程徹初中畢業的時候,他猛然得知他的母親在自己的家鄉,也就是鹽城,給他留了一套房,所以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的程徹在那天突然和程偉華說,自己要到鹽城上高中。
起初程偉華是堅決不同意的,他不明白程徹為什麼要放着餘城這樣一線大城市的頂尖高中不讀,非要去鹽城。
鹽城在省内不是最落後的城市,但也真算不上什麼大城市,唯一算的上特色的就是它臨海,對于喜歡大海的人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程偉華以為這隻是少年青春期的叛逆,所以在程徹不顧他的反對強行來到鹽城後,就斷了程徹的生活費。
但他沒想到,程徹執拗的性格簡直和他母親一摸一樣,在沒有生活費的這兩個月,程徹直接把自己的愛好變成了職業,出去幫别人拍照賺錢,最終程偉華還是妥協了。
他幫程徹辦理了入學,自己卻沒有留在鹽城,隻是偶爾在鹽城有生意,才會順便過來看看程徹……
第二天早晨,宋芓沋一邊吃着譚雅芝做的早飯,一邊走去上學。
他們住的地方離學校不遠,路上所需的時間也就十幾分鐘,所以宋芓沋每天都是自己走路上下學的。
路上的行人不斷從他身旁路過,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穿着和他一樣紫白相間的校服。
由于宋芓沋是一個起床困難戶,每天早上的鬧鈴聲他一般根本聽不到,隻有譚雅芝過來叫好幾次,他才能勉強起床。
所以一個學期就沒有幾次是不遲到的,後來老師都習慣了,見他成績一直保持在第一,也就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今天宋芓沋還是一如既往的遲到了。
快到學校的時候,他看到校門口站着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宋芓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昨天新來的同學嗎,叫什麼來着,好像是……程徹。在程徹的面前還站着他們的教導主任羅平陽。
羅平陽很瘦,但也不高,和程徹站在一起的時候,整整比他矮了一個頭,羅平陽今天還是穿着他那套藏青色西裝,頭發被均勻的往後梳成一個背頭,油光發亮。
宋芓沋知道,這是羅平陽又出來抓遲到的人了,每周都會有那麼兩三天,羅平陽像個門神一樣站在校門口。
而此刻宋芓沋看到同樣遲到的程徹頓時倍感親切。
不過宋芓沋沒有絲毫停留,他鬼鬼祟祟地繼續往前走,嘴上還在小聲說着:“既然你被抓了,那就正好幫我吸引一下虎主任的注意力吧。”
他想趁着程徹被羅平陽叫住問話的間隙,偷偷溜進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