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見棠倏地扭頭,阿南的聲音又從右邊出現,“阿南好喜歡阿姊阿姊喜歡阿南麼?”
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這次沒扭向右邊,賭一個吧,在左邊!
“不對哦,阿南在這裡。”
「砰」地一聲巨響,門被關上了,阿南站在門邊,耷拉着眼,可憐兮兮的,“阿姊不喜歡阿南麼?可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呢,你能為了阿南留下來麼?”
許見棠有點頭暈,她一句話也說不來的同時,發現靈力也不能用了!
“靈力是個神奇的東西,阿南可不能讓阿姊用它逃跑。”
“看着阿南的眼睛,告訴阿南,你想要永遠陪在阿南身邊麼?”
嘴不受她的控制了,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吐音格外清晰,“阿姊願意永遠陪在阿南身邊,阿姊喜歡……阿南。”
阿南高興到拍手,“太棒了,阿南最最最喜歡阿姊了!所以阿南要把阿姊藏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連阿姊都不能知道哦。”
“睡吧,睡一覺起來就到了。”
昏迷前,許見棠唯一的想法是:不能相信小孩,特别是秘境裡的。這将會是以後的她的座右銘,如果能出去的話。
她現在被人控制,連玉牌都捏碎不了。
眼睛一閉一睜,面前是一片黑暗,再一眨眼,突然亮了起來。
像是一座地窖,牆壁上不知什麼東西在發着光,堪比現代的電燈。
她對面的某處好像有一團陰影,也是被騙進來的麼?這種時候就别管什麼宗門不宗門的了,隻要是外界修士她就感到親切。她真的是怕了,以後都不敢再相信秘境原住民了。
好消息是她現在還能自由活動,沒被綁起來。
許見棠走近那團黑影,揭開頭套一看,居然是江羨知!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他也被抓起來了。
她晃晃江羨知:“醒醒,醒醒,江羨知?小師弟?能聽到麼?”
大概是聽不到了,她晃了半天都沒醒,暈的太徹底了。
正這樣想着,她縮回手腕,卻在下一瞬被捉住,一轉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
整雙眼都是黑的,沒有眼白,在這樣的環境下非常滲人。
那雙眼死死地盯着她,握着她手腕的手青筋暴起,卻沒有真正傷到她。
許見棠看出來了,她想起了上一個幻境,也是這樣,任她怎麼鬧騰他也從沒有傷害過她。
雖然可能是打不過她……
總之,論迹不論心,況且她對他做的還是那麼過分的事,這麼好的人她……她喜歡麼?
好像是喜歡的。她不想他變成這樣,她想救他。
許見棠湊近了,額頭貼着他的額頭,“告訴我,你怎麼了?我怎麼才能幫到你?”
她不指望他能聽懂,可沒想到他居然真的頓了一下,然後放開了她。
在閉着眼的黑暗環境裡,她隐隐約約意識到他是陷入了心魔,要救他就得去到心魔裡,解開他的執念。
地窖裡忽然出現一股黑色的煙霧,填滿了這裡,将這裡重新變得昏暗。
黑煙散去後,許見棠不見了。
江羨知最後一點意識消失前,聽得一道聲音:“小江,你想不想知道,若她真的遇到一百年前的你,會怎樣?”
……不要。
然而他的抗拒沒人聽到。
·
許見棠感覺自己睡了好久,醒來時站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沒人看得到她,也沒人摸得着她,無數人從她的身體裡穿行而過。
她巡視一圈,粗略判斷出這裡是民間的早市,有賣各種菜或肉或魚的吆喝聲,還有如吵架般的砍價聲。
有小孩想吃糖葫蘆的央求聲;還有生意不景氣的歎氣聲。
似乎是陌生的,她沒來過這裡,卻莫名覺得熟悉。
眼前晃過一個人影,她一愣,是杜智蘭?
或者說是,年輕時的杜智蘭。
聲音稚氣許多,比起她也大不了幾歲。怪不得覺得熟悉,原來這裡是柳州。
許見棠不确定這個時候的江羨知在哪裡,想起初到柳州時覺得怪異的地方,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她跟上杜智蘭。
年輕時的杜智蘭是個大美人,身段極好,一舉一動間透着股大家閨秀的味道。她穿着樸素,走上艱難的山路采藥。
一天過去,黑色覆蓋了白天,直至最後一絲天光也消失不見。這裡沒有燈,更沒人修路,黑夜比白天難走了兩倍不止。
許見棠緊緊跟着她,生怕她不小心摔下去。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前兩日下過雨,山路更加難走,杜智蘭下山時腳一滑,直接滾下去沒了意識。
許見棠快急死了,隻恨自己沒有實體,無法觸碰她。她圍在她身邊幹着急沒有辦法,最後隻能蹲下來陪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手指動了動,緊接着小孩的啼哭聲劃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