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修為到達築基便可運轉周天不畏寒暑,可她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鼻尖凍得通紅。
四周靈火躍動,江羨知擡眼,眼底映着光。
他沒再笑了,他不是很能理解面前白裙少女的行為,但這并不妨礙他收下丹藥。
鬼使神差的,又仿佛是早有預謀,黑衣少年開口:“我叫江羨知。秘境内兇險難料,我觀你也是獨自一人,不如同行?”
“不了。”她拒絕得幹脆,晃了晃腰間挂着的弟子令牌。其上刻着明晃晃的幾個大字「天照宗——許見棠」
“我還要和師兄師姐他們彙合。”
末了又補充一句,“現在就要走了。”
方才說話間,玉簡震了一次,大概是他們在找她。
“好,”江羨知又噙上與之前一般無二的笑,他似乎很喜歡笑,“那就有緣再見。”
“嗯,有緣再見。”
直到那抹白色走出去好遠,他才收了笑意。
洞口的法陣還未撤去,洞内的靈火還在燃着,因失了靈力供給,晃動得厲害,幾乎下一瞬就要滅掉。
江羨知走到地毯旁坐下,視線百無聊賴地四處遊走,目光所及之處靈火大了一圈。
兩股靈力在一處旋轉,勾纏,融為一體,最終被焚燒殆盡。
“噗”地一聲,世界重歸黑暗。
外面月亮很亮,月光透過郁郁蔥蔥的樹木照在泥土上,許見棠一邊走着,一邊打開玉簡。
師姐焦急的聲音傳出,“方才發生什麼了?沒事吧?”
“無事,隻是不方便接玉簡。我現在在往那邊趕。”
“沒事就好。我們先彙合,之後再做打算。”
“好。”挂掉玉簡,再次打入靈力。
青色的玉磚微微亮起,出現了三個閃爍的紅色光點,其中一個代表她,另兩個是師兄師姐,幾乎重合在一起,看來他們已經碰面了。
由天照宗六長老特制的玉簡功能多樣,其中一個就類似于現代的「位置共享」,可主動向特定的人提供自己的位置,若要确定對方是何人,隻需感應其靈力波動。
兩個紅點正朝她移動。左側那個靈力溫和,如涓涓細流,泠然又不傷人,是她師兄塗莫止;右側那個則熱烈活潑許多,如冬日裡的一盆碳火,是她師姐,宋歸甯。
兩人皆為二長老聞崇座下親傳弟子,前後腳入門,隻比她早兩年。
天照宗六位長老,其中三位已多年不曾收徒,名下弟子最少也有元嬰。
其餘三位分别為二長老,三長老與六長老。
二長老早年除魔經脈受損,修為不得精進,多番嘗試沖境無果後,便一心撲在教導徒弟上,這些年一直在斷斷續續地收徒;
三長老,也就是她師尊,是宗中最遊手好閑的一個,一直不曾收徒,直到十幾年前将她撿回宗中撫養;
六長老志不在修煉,收徒一事上,挂名弟子不少,親傳弟子卻一個也無,整日喜歡搞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掌門則閉關不出,在沖擊境界準備飛升。
許見棠用上靈力,兩側樹木飛速後退,化為一團團濃綠墨塊。
不出片刻,豁然開朗,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小水潭,四周林木環繞,還有幾棵青桐,月光清冷冷地撒落在潭水中,碎星子一般。
“許師妹!”
兩道白衣朝她而來,停在潭邊,其中一道高挑的身影朝她歡快地揮了揮手。
許見棠快步上前,看清了兩人。
男修比女修高了約莫一頭,面容柔和,看向身邊人的眼神柔得能溢出水來。女修對此習已為常,不覺奇怪,倒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子亮晶晶的。
她被盯得不好意思錯開了目光。
“早聽聞雲峥山上許師叔的獨苗苗美得驚為天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從未被人如此直白地誇贊,特别是那人的眼神毫不掩飾,她臉頰染上淡粉,耳尖也紅了。
宋歸甯有些新奇,她說話一向直白坦率,與她相熟的道友都被磨得臉皮厚許多,不會再因一兩句話就臉紅。
少女眉眼清冷,看起來不好接近,但骨子裡的溫柔卻将之沖淡。此刻低垂着眼,睫毛長長的,微顫着,讓人想要狠狠地憐愛。
“謝謝。”她擡起頭來,認認真真将她打量一番,“師姐也很漂亮。”
仿佛心髒被擊中,師妹實在太可愛了!宋歸甯沒忍住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察覺到少女身子一瞬的僵直,她收回手,面帶歉意,“啊,抱歉。”
“沒事。”許見棠小聲道。
一旁一直未作聲的男修握住了宋歸甯方才作案的手,柔聲沖她道:“莫見怪,也不必拘謹,她一向如此。”
宋歸甯想雙手合十作揖,奈何手抽不出來,隻能用真摯的表情和誠懇的語言表達,“真的非常抱歉。”
她知道有人并不喜歡被摸頭,對于不相熟的人而言,可能是一種冒犯。
許見棠重複,“真的沒事。”
宋歸甯:“真的真的非常——”
話沒說完,塗莫止及時止住,“停停停,再這麼下去沒完沒了。先幹正事。”
“哦,對。”宋歸甯應着聲,從儲物袋中扒拉出一個羅盤。
羅盤是金色的,上刻有神秘繁複的陣法。許見棠沒接觸過,一個也看不懂。
“這是師尊給我的,能探測靈力濃度、估量妖獸修為。”
這法寶平時沒什麼用,沒想到在秘境能發揮用處。
黑夜寂靜,四周林木交疊,潭水映月,白裙女修并指凝出一縷白光注入羅盤,令其刹時抖動起來。
穩定時,指針指向了一個方向。
“東北方向靈氣最濃。”
幾人正欲前往,恰在此時,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