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維手腳冰涼。

嘩啦——

伊戈推開木門，抱着一大摞書走了進來。

拉維瞅了瞅。

《陪老婆懷孕》《懷孕一天一頁》《育兒百科》《健康懷孕大全》

拉維更難受了。

“怎麼了？”伊戈看出拉維心情不好，向日葵葉子都焉焉的。

他将抱過來的書放在了屋内的小圓桌上，随即坐在拉維身邊。

啪嗒——

剛開始是一滴眼淚，後面就變成了大雨。

“我不想懷孕……”拉維聲音哽咽，整張臉都扭在了一起。

再怎麼漂亮的人，嚎啕大哭的時候都是醜的。

伊戈的心有些刺痛，他抱住拉維：“打掉吧，打掉。”他一遍順着拉維的呼吸，一邊安慰，“明天我去找藥。”

糧站附近沒有藥店，他可以開小卡車去白沙絲中學北邊的集市看看。

“不要……”拉維揪着伊戈的衣服，“我不知道……”

“或許沒懷孕呢？”他擡起頭，眼淚也止住了，但眼眶紅得厲害，“還沒測呢。”

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葵花籽信息素惴惴不安，伊戈釋放信息素安撫，輕輕拍打着拉維的後背。

“都聽你的。”

清甜的無花果信息素圍繞在身邊，拉維感到很安心，他抱着伊戈的腰，情緒安定了下來。

“等明天的結果吧。”拉維喃喃開口，“這是一件大事，得好好考慮一下。”

“楊叔說最好打掉。”伊戈用嘴唇蹭了蹭拉維的額頭。

拉維垂眸，心中有些不舍，真是奇怪，明明剛開始他還很讨厭懷孕，可一說打掉……他心裡又沒來得湧起一陣失落。

打掉是最優解，現在這個環境，喪屍橫行，醫療落後，居無定所，營養不良。

拉維沒心情吃飯，還是伊戈去大廳打包了一份回來。

少年面無表情，味同嚼蠟，呆滞得好像回到了之前嘗不到味道的時候。

隻不過，現在的他隻是沒去感受味道罷了，他的腦子裡亂糟糟的，裝滿了其他事情。

晚上，他抱着伊戈，久久不能入眠，窗外星月變化，直到窗外微微明亮的時候他才閉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伊戈睜開眼睛，摸了摸他的臉。

他有些後悔了。

或許他不該徹底标記少年，至少不是現在。

但那有什麼用呢，木已成舟。

拉維睡得很不安慰，眼前的實物一直在變化，他做夢了，但完全不知道在夢什麼，眼前一道白光出現。

他醒了過來。

耳邊是一道淺淺的呼吸聲，伊戈也還在睡，拉維悄悄起身，帶着遮枕頭旁邊的驗孕棒來到房間内的衛生間。

衛生間冰冷，拉維坐在馬桶上，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馬桶有些冰屁|股，但很快被肉|體的溫度浸染，貼合膚溫。

他看了看手中的驗孕棒。

兩條杠。

啊……

伊戈醒來的時候，臂膀内空空如也，他摸了摸床邊的溫度，溫的，人離開的時間不算久。

他起身，看見了緊閉的衛生間門。

叩叩——

“拉維，我進來了。”

說完他拉開的玻璃門，拉維手中捏着驗孕棒，一動不動，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

少年擡頭，臉色有些白，他盯着伊戈，開口道：“真懷孕了……”

“沒事沒事。”伊戈上前抱住他。

“我該打掉嗎？”拉維将臉貼在伊戈的腹部，天氣逐漸走向極端，兩人在屋内開了暖氣，衣服也不厚。

拉維能感受到伊戈腹部的肌肉，以及體内血液流淌的聲音，那血液随着心髒震動，急促了起來。

伊戈垂眸。

他想說，身體是你自己的，你想怎麼解決都可以。

這樣一說，就相當于把責任全權抛給了拉維，好像自己的行為無關緊要，但伊戈知道，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更何況兩人相愛着，兩人密不可分，他不可能讓拉維獨自承擔。

他蹲下身子，擡頭看向拉維。

“想打掉我就去集市找藥，想生下來我們就出發去首都。”伊戈先把兩條路的解決方法列了出來，“感情上，我想你生來……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他握住拉維的手，将掌心貼向自己的臉，這是他最沒有安全感時喜歡做的動作。

“我想讓你永遠屬于我，讓這個孩子成為我們之間的紐帶。”

拉維抽開手，低着眉看他：“但你知道永遠不可能。”

“孩子隻是孩子，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不是我們愛情的結晶，也不是什麼人生的紐帶。”

看見伊戈怔愣的傻樣，拉維覺得頭有點暈。

“你讓我想想，你讓我再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