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衍之看着面前的幾杯“毒”酒,微微皺起了眉頭。
太子這是鐵了心要讓他們出這個醜,來給他的謀逆大業助興不成?
見他二人都沒有要拿起酒杯的意思,太子輕蔑地笑了一下,道:"怎麼,孤賞你們的酒,你們敢不喝?"
許衍之還未開口,一直裝醉倚在他身上的沈淮安卻突然站直了身子,大聲嚷嚷着:“喝,怎麼不喝。”
說着便一擡手,直接把整個托盤打翻了,六隻酒杯全部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太子的面容扭曲了一瞬,眼睛死死盯着沈淮安,好像在盯着一盤獵物一樣。
隻聽他陰柔的聲音傳來:“沈淮安!你這是要反?平西王在外不聽聖令,你在京城攪弄風雲,你們父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是不是想着将父皇和孤殺掉,好給你們父子讓位!啊?”
說道最後,太子已然拍案而起,一臉義憤填膺,好似沈淮安真的已經開始謀反作亂了一樣。
“嗝——”
沈淮安适時打了個酒嗝,硬生生将太子的滿腔憤怒壓了下去。
“反?誰要反?”沈淮安似是有些意識不清,努力瞪着一雙迷茫的黑眸望向太子:“哦,是太子要反。來人,快去通知我的嶽父大人——許铓許太尉,來護駕!護,護駕!”
太子:“……”
許铓:“……”
太子本想把今日之事,全部推到平西王府頭上,沒想到被沈淮安一攪和,三言兩語就給打了回來。
他剛要發作,便見沈淮安一頭紮在許衍之的頸間,直哼哼:“我好熱!月白,你身上好涼快,快給我降降溫。”
說着,便上下其手的抱住許衍之,并在人家身上亂摸起來。
沈淮安貼上來的時候,許衍之整個身子都要燒着了。
頸間不斷有熱氣噴灑過來,那屬于沈淮安獨有的氣息,順着衣服的縫隙,鑽進他的身體裡,讓許衍之猶如火燒一般,躲也不是,回抱住他也不是。
正在許衍之怔忪之際,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人輕輕撓了一下。
沈淮安在提醒他:“别忘了,合衾酒你也喝了,藥效也該發作了才是。”
許衍之了然,壓下如擂鼓的心跳,順着沈淮安壓過來的力道,軟倒了身子,抱着沈淮安跌坐在地上。
“不行,承瀾,我也好熱,這是怎麼回事?”
沈淮安在許衍之的頸間吭吭唧唧吸夠了,才擡起頭環顧了一圈,好似才發現周圍賓朋滿座似的。
“先起來。”他晃晃悠悠地扶着許衍之站了起來,還不忘招呼滿座的賓客:“我和月白有事先失陪一下,各位自便。”
說着,便拉着許衍之跌跌撞撞地向後院走去。
早已喝得有些恍惚的燕王趙翕,在看他們離開,調侃道:“世子和許指揮使也太心急了,這天還沒黑呢,就急着入洞房去了。”
周圍人紛紛附和打趣。
“就是啊,二位喝兩杯再去洞房啊。”
“不差這麼一會兒。”
許衍之:“……”
聽到身後傳來陣陣低笑聲,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臉面對那些同僚了。
太子臉頰抽了抽,眸光森然,嘴角還扯出一個怪異的弧度:“許太尉,孤改變注意了,令郎和沈淮安的命,都給孤留着,孤要和他們好好玩玩兒。”
話畢,他打了個手勢,賓客中便有人站了起來,悄悄尾随着沈淮安和許衍之消失的方向而去。
雍慶帝沉默着将太子的行徑都看在眼裡,失望至極:“太子,你此刻收手,朕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明日你還是太子。”
“呵……”太子冷笑一聲,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兒臣的好父皇,你以為兒臣稀罕那個太子之位嗎?兒臣想要的,不過是您那張龍椅罷了。”
聽聞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是從自己疼愛有加盡心培養的太子之口說出來,雍慶帝痛心疾首:“趙宥!難道你還想謀逆弑父不成?”
直到此時,燕王才好似才醒過酒來,他左看看自己的父皇,右看看太子哥哥,一臉不可置信:“太子!你——”
太子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眼中幽光一閃:“三弟,你現下坐來孤這邊,孤保證你還是那個錦衣玉食的燕王殿下,否則……”
太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燕王起身站在的雍慶帝身前,将他擋在身後,一副要護駕的姿态:“許太尉,我父皇待你不薄,此時不報皇恩,更待何時!”
燕王身後護着雍慶帝,轉眼看向許铓,指望他能及時出手護駕。
令他意外的事,許铓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死人一樣,擡腿便邁到了太子跟前:“盡聽太子殿下吩咐。”
燕王不可置信又氣憤難當:“怪不得你們剛才商議要對付承瀾和許指揮使,原來你們早已同流合污!”
太子不以為意的一笑,手裡把玩着一隻精緻的酒杯,道:“如若父王寫下傳位诏書的話,孤就不算謀逆,父皇會頤養天年,至于你左不過一個死。”
太子說着,看向一旁的雍慶帝。
“如若不然……”
太子輕笑一聲,面上盡是勢在必得的得意。
隻見他手腕一轉,将酒杯輕輕倒扣在桌上。
随着酒杯磕在桌上發出的“咚”一聲,滿院的賓客中,有不少人悄聲占了起來,而他們的手中,個個都持有長刀利器。
被燕王護在身後的雍慶帝閉了閉眼睛。
燕王臉色瞬間煞白,他指向太子的手顫抖着:“太子要在滿朝文武面前謀逆嗎?你就不怕被文臣的唾沫星子淹死?不怕被武将的長刀砍下頭顱?”
“怕?孤當然怕!”太子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然後轉身面對雍慶帝。
那樣子,好像滿院的賓客,滿朝的大臣,都站在了他的身後。
“他們的老小俱在孤的手中,孤想讓他們活他們就能活,孤想讓他們死,他們就得死。你自己問問他們,誰敢不從?即便真有有那不從的,殺了便是。”
說完,太子淺淺動了下手指,魏德便适時走上前,展開了手中一道聖旨,用那尖細的嗓音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太子趙宥品性持重,深得民心,宜克承大統。今傳位太子趙宥,望諸卿悉心輔佐,光耀大乾。欽此。”
一時間,平西王府内鴉雀無聲。
直到許铓第一個跨前一步,向着太子行了一個三拜九叩的大禮,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着,席間的衆人像剛回過神來,有相當一部分的大臣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