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見沈顔之話，顧知音眼眸浸着潋滟，偏轉了頭來。向上看着船頭，臉上帶着一抹笑意。

沈顔覺察到她的氣息動了動，笑道：“顧姑娘，你好像很高興。”

顧知音靜靜躺着，沒有正面回應她的話。船随着湖的流向一路晃晃悠悠，月色倒映在湖面之上，整條船都被亮眼的月光籠罩着。

第二日，顧知音在初晨升起，暖暖的陽光映照着她的面容。她睜開睡意朦胧的雙眼，動了動雙肩，聽着耳邊傳來一句淡淡的話：“你醒了。”

顧知音眼眸含星，笑着看向她，聲音清脆溫和：“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多睡一會。”

沈顔已經靠坐了起來，雙手之間的鐐铐在晨光映照中格外晃眼。她略微擡起手，雙手之間的鐐铐也帶着發出響聲：“在地牢中被關太久了，昨夜還有些不适應，總是睡不安生。”

顧知音看着她手上的鐐铐，眼眸微微沉了沉，開口已然是帶了幾分歉意：“阿顔，你不要怪我，我要等你确定能不對我刀劍相向之時才能為你解開這鐐铐。”

沈顔仰起頭來，面朝着湖面照過來的陽光，淡淡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怪你了。”

顧知音随着她看向船外，起身劃動着木漿。一紋接着一紋的水波朝着遠方蕩開，湖面兩岸的風景很美。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沈顔，心想：阿顔，這麼美的風景，你我應該一同觀賞才是。她蹙了蹙眉頭，劃槳的力更重了一些。

船向着前方又行了一段路程，顧知音站在船頭，見前方隐約有人戶生活。船靠近了，現在眼前的，是一處靠山的集市。顧知音将船停靠了岸，扶着沈顔下了船。

兩人慢着步子，行走在嘈雜的集市之中。顧知音帶着沈顔進了一家客棧，自懷中探了探，面上的神色頓時一凝。她偏過頭看了一眼沈顔，又垂眸看着自己腰間佩戴的那條玉佩，沉凝了片刻，突然下定了主意。

“你在這等我一會。”顧知音輕聲和沈顔說了一句。

沈顔立在原地，伸手拉住她：“我這裡還有一些。”她拿了僅剩的銀兩出來，放在了顧知音手心。

顧知音腳步一頓，眸裡添了些憂色。她看着手上的銀兩，沉甸甸的。入了客棧的客房内，沈顔在桌前歇坐，顧知音在她身旁替她揉着肩，垂眸道：“你想好了嗎，如今是要繼續效命于你那個主人，還是做其他打算。”

沈顔将手放在桌上，面色冷冷的：“我承諾過不再動你，可并不代表别人我也不動。”

顧知音扶着她的肩，定定的看着她，眉骨微微突起：“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個主人對你做了什麼。你現在的身體被蠱控制着，它會一點點消磨你的神志，改變你的性情。他在你體内下蠱，抹去你的所有記憶，是為了操控你，讓你替他們賣命。”

沈顔淡聲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會殺了他。”

顧知音聞言松開了扶她的手，立定住身體，唇邊是微勾起的笑容：“我說的便是真話。”

沈顔眉頭微動，開口：“話說顧姑娘，既然出了谷來，你我也再無什麼瓜葛，不如現在就解了我的鐐铐，你我就此别過如何。”

顧知音轉過身，語氣堅定道：“我不能讓你再回到你口中那個主人身前了。”她說到此處，頓了頓，“況且你身上有蠱，須得尋得那杏山的藏竹仙姑用她那避月功法替你解了才好。”

沈顔向來來去自如，未曾有人這般管制她，她擡頭輕笑了一聲：“你為何要這般替我着想。”她站起身來，踏着細步靠近顧知音，是一口随意的語氣，“顧姑娘，你喜歡我。”

顧知音聞言一顆心瞬間被揪擰了起來，她轉過身去，想到這麼多年時光過去，她對身旁的這位女子仍然抱有那不該有的心思。她從來都沒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想法，面對自己的心她是忠誠坦露的。

她在窗邊立定住，默了默，終是轉過了身來，笑着看向沈顔，直言道：“是，我是喜歡你。”

沈顔剛出口隻是随意的一問，帶着揶揄的味道。她沒想到顧知音出言直接，她說的每個字她都認識，可并在一起說出來卻顯得有些不合常理了。

沈顔微微偏過頭，靜靜的沒有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