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後,沈時樂沒有直接回去做題,而是走進了卧室,從衣櫃裡拿出了一條新的浴巾。
擦頭發的毛巾可以混着用,但是擦身體的肯定不能。
沈時樂拿着浴巾再次走進衛生間,把浴巾遞給了對方。
“新的。”
顧川陽把浴巾接過去。
“小顧,你沒有拿行李來嗎?”沈丘磊突然間想起顧川陽是空着手進門的,沒有拿任何東西。
衛生間内傳出回答。
“我的行李放在樓下。”
“沈時樂,你去給人家拿下。——小顧,你先去洗澡吧。”
沈時樂一直都是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的懶散性格。
他的人生信條就隻有兩句話“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事情都能用這兩句話解決。
說實話,他不想動。
“叔叔,我自己下去拿就行。”
顧川陽的頭發在擦拭之後不再像先前那樣往下滴水,但也濕漉漉的。衣服就更不用說了。
他看到對方的慘狀,又良心發現了。
“我幫你。”
顧川陽拒絕他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沈時樂動作還算利落地從鞋櫃裡拿出鞋,邊換鞋邊說:“你先去洗澡吧。”
千萬别淋完雨感冒,那他可就成為千古罪人了。
而他剛說完話,顧川陽就已經穿上了自己那被雨完全淋濕的鞋子。
“我沒什麼事。”
看對方态度如此堅決,沈時樂覺得自己純粹就是多此一舉了,但是鞋子已經換好了。
“那一起。”
經過了一番拉扯,最後是他們兩個人一起下樓。
站在電梯裡的兩個人沉默無言。
從電梯門上的倒影可以看出來,他們之間隔的距離還能再塞下兩個人。如果換成蔣然站在這裡,可能會選擇說兩句話來緩解一下氣氛。
可惜,這裡邊站的是沈時樂,被所有人都形容不好聊天還拽得要死的沈時樂。
電梯停在一樓,電梯門一打開就能看到放在旁邊的黑色行李箱。沈時樂也沒多想,直接幫忙拿了一下。
顧川陽伸手的動作一頓。
行李箱看着挺大,但拿起來卻要比想象中的輕很多。
淋了雨後,行李箱手把上面也有了水,拿起來濕漉漉的。
沈時樂搓了一下手心。
自己一會兒還得上去洗個手。
也不知道這個“顧什麼”為什麼把東西留在樓道裡。
電梯門開了又關,關了再開。
兩個人就一直隔着二三十厘米的距離,連進家門都分成了一前一後。
沈時樂率先進家,把行李箱放到客廳,扭頭看向身後的顧川陽。
看着對方把門關上,他收回了注視。
顧川陽再一次走進衛生間。這應該是準備要洗澡。
眼瞧現在的架勢,應該是沒他沈時樂什麼事了。一切塵埃落定,他終于又回到了書桌前。
沈時樂的草稿紙一向就很亂。
可能公式在紙面的最左邊,豎式卻列在最右邊,答案依舊不和它們在一個地方,寫到了在最下面。
在考試中也因此大大增加了出錯的概率。拿不到滿分的原因很多次都是粗心。
沈時樂也想過要改,但是手在這個時候就好像不聽使喚,經常是已經寫到了亂七八糟的時候,才能想起來。
現在,沈時樂茫然地盯着自己那字迹潦草的草稿紙。
他的眼神從上到下掃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自己算到一半的物理題。
不就是再算一遍嗎。
沈時樂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連按了好幾下筆上的按鈕。
沒事!!
在他分秒不停的書寫中,鐘表的分針差不多走了半圈。
沈丘磊走進卧室,這才看見還堆着箱子和其他東西的床,吼道:“沈時樂,你怎麼沒收拾上鋪!”
聲音震耳欲聾,一下子就把沈時樂從題海中抽出。
沈時樂手裡的教材剛翻頁,依然是物理題。
好不容易才重新拾起了做題的手感,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打斷。
他已經快心梗了。
沈時樂平時對學習環境要求就很嚴格,最好做到無人打擾。
說來也算是被“慣”的。
沒有人想讓高中生成為書呆子,但在所有事物的比較中,成績仍然占大頭。
沈時樂是老師、家長還有同學們手裡捧着的學霸,所有不重要的小事幾乎都得為他的學習讓一條道。
這種被接二連三的打擾,可以算得上特例中的特例。
今天應該是命裡不适合學習。
尤其不适合學物理。
對于收拾床這件事,沈時樂完全忘在腦後。
這真不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顧川陽今天就會來,即使是被一催再催,他也一直想着是過幾天再收拾。
拖延症,世界上無法治愈的絕症之一,并且幾乎每個人都患有。
沈時樂認命地走向卧室,站在門口處,身子倚着門框。
看着他一聲不吭,沈丘磊可謂是怒上眉梢:“你怎麼還沒收拾?”
找不到其他借口,沈時樂實話實說。
“我不知道他今天來,沒來得及。”
“你現在去趕緊收拾。”沈丘磊怒目而視,催促着沈時樂。
“現在?”
沈時樂看了一眼積灰的床闆,心說,你開玩笑吧。
“要不然呢?你讓人小顧睡哪?”
沈時樂想也沒想地回答:“客廳。”
客廳的沙發是折疊起來的沙發床,睡一個人綽綽有餘。認真來說,甚至算得上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