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認罪,我…我還殺了人。”王姓犯人搶着答道。
“大人,我還劫了富商的兒子,他的腿是我打斷的。”趙姓犯人不甘示弱。
“知府呢?”顧秉文轉頭問向旁側的侍衛。
“回大人,正在趕來的路上。”侍衛回道。
“今日所訴之事,皆是真實情況?”顧秉文問二人道。
“是,大人,皆屬實,是我想少些罪責,昨日拒不承認。”趙姓犯人磕頭磕的切實。
“知府來了由他定奪,錦衣衛不插手衙門斷案。”言罷顧秉文拂袖而去,直奔牢房。
“在下等顧大人多時了。”閉目養神的沈落聽到他的腳步聲,沒有睜眼,直接朗聲道。
“此番是向我示好?”顧秉文看她如此悠閑。
“是啊,大人如此英俊潇灑,我神往不已。咳,言歸正傳,大人您看我有些能力,可否給我謀份差事?”沈落眨眨眼。
“說說如何發現這二人的問題的?”顧秉文命人打開牢房,他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沈落一邊掐手指一邊閉目養神。
“兩人在和我對話時無不沾沾自喜,紛紛說快熬出去了,但沒有一人對于自己的錯事有絲毫悔過,那也就是說,二人看似在牢獄服刑,實則還有所隐瞞,并且為此感到驕傲。”沈落終于坐起來,給顧秉文講解原由。
“果真蔔卦無用。”顧秉文聽完她的講解,依舊對占蔔嗤之以鼻。
“大人,你錯了,我蔔卦得知今日在牢房得遇貴人。”沈落見他态度依舊,也不惱怒,依舊神色淡淡,又到:“大人,今夜你所遇之事,須往東走才得有解,否則死局無疑。”
“我留你到明日,再看你作何解釋。”顧秉文說完拂袖而去,他定要戳破這小神棍的騙術。
“你明日便會來找我。”對着顧秉文走的方向,沈落嘟囔了一句。
沈落長歎一口氣,現下是何朝代,她完全不知道,現下隻是想找份固定的工作都如此之難,再沒有信息,怕是要做穿越後靠乞讨過生活第一人了,她道教正統蔔卦傳承人這個金手指,隻怕要廢在這個不信蔔卦的顧大人身上了。
終于她找到了機會——侍衛給她送午飯了。
“這位大人,我給您免費蔔一卦可好?”沈落看着飯菜咽了口水,硬是将視線轉向侍衛。
侍衛也對今天她用蔔卦将犯人口供套出來感到十分驚奇,于是點點頭。
“诶,大人,今日是何年月?”沈落掐算的姿勢突然停下,湊到侍衛面前,又道:“您給我說仔細點,我給您算的也細緻。”
“萬曆十年,十月下旬。”
“啊,我且給你算算。”言罷,沈落用升遷,财運好一系列套話将侍衛忽悠了個遍。
但沈落腦子裡,全是那句“萬曆十年”,也就是說,今年夏天張居正已經死了,一代名相就要沒了,“萬曆中興”就要結束,一系列改革措施就要流産,明朝下坡路是要走的闆闆正正。
她想了那麼多也沒用絲毫作用,畢竟現在她連飯都是吃的牢飯,跑出去說錯任何話,都是妄議朝政,她一邊低頭扒飯,一邊扔着銅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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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顧秉文還是來了,和沈落說的時間都幾乎無差。
“你到底是何人?”顧秉文一來就遣散了旁人,開口就問她了這個問題。
“我當然是你的貴人呀,大人。”沈落站起來,有些搖晃的走過去,“你京城人士,被派來此地,八成遭人算計,敵在暗處你在明,或許是背了什麼任務,不然我為何能算出,你此事坎坷難平,且有抽筋剝骨之痛。”
顧秉文顯然沒有想到她能說出如此之多,并且猜了個七七八八,甚至想要當場殺了她,以防她是敵人的細作。
“大人,如果你不信我,我再多說兩句。”沈落欺身上前,“一夜未睡,早飯未吃,用了筆墨,還習武了。”
“怎會如此說?”知道她的确從未出牢房,看護都是他放的心腹,他的面色好些。
“還是昨日衣冠,面色微白,袖口蘸墨,頸部薄汗未落。”沈落靠近他,想伸手指明袖口墨迹,卻因離他太近,被扼住了手。
“你離太近了。”顧秉文将她一把推開。
沈落撞到了床沿,疼的蹙眉,卻揉着痛處笑他:“大人對女子如此粗魯,怕是沒有婚配吧?”
顧秉文沒有回答她,看她疼的直抽氣,扔了瓶藥給她:“手心揉熱化開,塗兩日便好。”
“大人你性情如此瘋……不羁,這吃人的京城怎沒把你吃了?”沈落問道。
“錦衣衛。”顧秉文并未完全信她,也不過是說些都知道的内容。
“皇帝的鷹犬,武功怕是極高,聽令行事,難怪你能走到如此。”沈落歎了口氣,話剛說完,顧秉文已經将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她脆弱的脖頸。
“妄議朝政是死罪。”顧秉文和她湊的極近,呼吸都有些許同頻。
“大人,别摸我脖子了,三天沒洗澡,我怕髒了您的手。”言罷,她将手緊叩在胸前,一副害怕登徒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