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克面色微變,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他強撐着幹笑兩聲,說道:“貝狄威爾分院長,恐怕您也被葉輕寒蒙蔽了,他為人龌龊,與自己的老師不清不楚,絕不值得您如此庇護。”
貝狄威爾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轉頭看向與葉輕寒站在一處的亞瑟,說道:“亞瑟老師,麻煩您解釋一下。”
隔着慘白面具,衆人看不見亞瑟的神情,但能聽清他聲音裡的冰冷和陰沉:“當時葉輕寒受到以埃裡克為首幾人的霸淩,衣服被魔法打濕,身上全是傷口,所有東西都被人盡數毀掉。他無處可去,隻能在天台曬幹衣服,所以才有了監控中的那一幕。作為老師,我不能對學生的求助置之不理,就暫時收留了他。沒想到你們竟然将事實曲解至此,施害者對受害者倒打一耙,實在令人心寒。”
聽完亞瑟的話,騎士分院的衆人瞬間怒了,他們用眼神無聲怒斥,目光如炬,投在身上火辣辣地疼。
埃裡克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他面色僵硬,梗着脖子反駁道:“你和葉輕寒就是一夥的,說的話根本不可信。曲解事實的人,明明就是你。”
突然,魔法分院的廣場外又響起一個明朗的聲音:“我有辦法測試誰在說謊。”
衆人望去,隻見一大群身穿深藍色袍服的煉金術師們走進廣場,站在了騎士分院旁邊。為首的高個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單片眼鏡,從袖中掏出一個拇指大的黑色小瓶,神情嚴肅又認真。
“這是我前段時間煉成的真話藥水,隻要小小一滴,就能讓人把這輩子做過的所有事都全都說出來。這位同學,為了證明你說的是事實,我可以借給你一滴。”高個青年朗聲說道。
埃裡克聞言,強裝的鎮定差點全面崩盤,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站滿半個廣場的煉金術師們,隻覺眼前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
這些天天隻知道研究解題的書呆子們,平日裡一個都見不到,今天怎麼約好了似的,所有人傾巢而出,還全都站在葉輕寒那一邊。
煉金術分院的高個青年見埃裡克久久沒有說話,便轉向了他身邊的另外幾人:“幾位同學,你們誰想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我都可以借給你們,不收錢。”
站在埃裡克身旁的幾人立刻齊齊向後退了一大步,生怕被青年選中。
連埃裡克都不敢接茬,他們這些狗腿子哪裡敢站出來,他們到底有沒有在說謊,他們自己心裡比誰都更清楚。
剛剛還在大聲叫嚣的幾人突然啞了火,魔法分院的其他人終于反應了過來。
“埃裡克,難道你們真的是故意構陷?”
“大家都是同學,我本來非常相信你們,但你們為什麼不敢喝真話藥水?”
“你們說話啊,到底什麼才是事實?”
埃裡克瞬間變成衆矢之的,他臉色發黑,惡狠狠瞪向被騎士分院和煉金術分院衆人簇擁着的葉輕寒,眼中的惡毒幾乎化為實體。
“我也是看見了監控内容才這樣說的!就算他沒有勾搭老師,但憑他這樣平庸的資質,根本沒有資格在聖希斯維爾國立學院進修!能進入這家學院的學生,哪個不是天之驕子,百裡挑一,他憑什麼能留在這裡?”埃裡克大聲說道。
資質平庸?
煉金術分院的師生們差點被他的話氣笑了。
葉輕寒憑借一己之力,解開煉金術史上最無解的陣法,成功構築曆史上第一個時空蟲洞的雛形——這樣的鬼才,居然被人說資質平庸?
魔法分院的人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遠古巨怪臭烘烘的鼻涕嗎?
就在這時,葉輕寒突然輕笑一聲,捏了捏手腕,從亞瑟和加拉哈德的圍擋後走了出來。
在寂靜的廣場上,這聲突兀的輕笑響亮極了,帶着不屑的冷冽音色從衆人頭頂快速蕩開。
葉輕寒越過人群,走到埃裡克身前,緩聲說道:“埃裡克,你曾經說過,魔杖隻是魔力的增幅器,真正厲害的魔法師可以施展無杖魔法,我認可你說的這句話。”
埃裡克看着葉輕寒,瞪圓了雙眼,似乎猜到了他準備做什麼,卻又不敢置信。
葉輕寒緩緩擡起右手,掌心朝着埃裡克,雙唇微啟,輕聲念道:
“烈焰熊熊。”
“轟——!”
一道粗壯的火柱從葉輕寒掌心轟然炸開,瞬間将埃裡克席卷其中,噴湧而出的火焰組成一條巨型火龍,化為活物一般盤旋升空,直達天際。
“砰砰砰!”
巨大的轟鳴聲在空中炸響,火龍突然從内部自爆,炸開一朵绯紅的蘑菇雲,即便隔着一段距離,熾熱的沖擊波仍然使得廣場上的師生東倒西歪,站不住腳。
過了一會兒,熱量消褪,煙塵散去,人們晃晃悠悠站起身,看向處于爆炸熱浪中央的埃裡克。
爆炸範圍下的地面已經被炙烤成焦黑,但站在最中間的埃裡克卻毫發無損,他身上衣物沒有絲毫破損,連爆炸的灰燼都正好落在他腳踩範圍之外。
葉輕寒在施展威力如此恐怖的魔法的同時,竟然還能如此精确地控制魔法範圍,簡直神乎其技!
“是無杖魔法!”
整個神聖國中隻有薇薇安陛下才能做到無杖魔法,但就算是女皇陛下親臨,恐怕也不能施展如此精細的魔法控制!
衆人震驚地看着葉輕寒,驚歎聲此起彼伏,源源不絕。
葉輕寒放下手,朝目光呆滞的埃裡克緩緩挑起眉:“埃裡克同學,你說,我憑什麼能留在這裡?”
埃裡克還在震驚之中沒有回神,他迷茫地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這時,又有一大群人走進了魔法分院的廣場。
為首的諾爾穿着白色祭司袍,在他身後,德魯伊們身穿藍色或綠色的長袍,神情肅穆,優雅又莊重。
衆人行走之間,腳步輕盈,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諾爾帶領着德魯伊們走到葉輕寒身前,神情恭敬,朝他躬身行禮:“再生者,德魯伊分院全體師生,向您緻以最崇高的敬意。”
在他身後,所有德魯伊都彎下了腰,緻以敬意。
葉輕寒伸手扶起諾爾,對衆人說道:“大家快請起。”
諾爾站直身體,看向對面的埃裡克,眸光瞬間冰冷:“這位同學,我方才聽見你對德魯伊一族的首領頗有不滿,你還有什麼話,麻煩與我們一并說了。德魯伊一族,洗耳恭聽。”
德魯伊一族古老又神秘,放眼整個大陸,也沒人敢得罪德魯伊整個族群,更别說對他們的首領惡語相向了。
德魯伊的首領是他們所有人承認的,太陽神在人間的代言人,若有人敢輕易冒犯,必将受到所有德魯伊的仇殺,不死不休。
埃裡克臉上血色褪盡,整個人都要碎了。
此時,騎士分院、煉金術分院、德魯伊分院的師生們全都站在他的對立面,平日裡毫無交集的三個分院,如今竟站在一起,同仇敵忾。
連本來站在自己身後的魔法分院的師生們,也因為剛剛葉輕寒施展的精妙絕倫的無杖魔法,默默轉移了陣地。
而站在衆人中央,令他們所有人都簇擁追随之人,竟是自己從未放在眼裡的葉輕寒。
在衆人的注視下,葉輕寒上前幾步,沉聲說道:“埃裡克,大家同學一場,我并不想與你鬧得太僵。但你一直不依不饒,咄咄逼人,難道真以為我好欺負?”
“你——!”埃裡克張嘴就想反駁,可看到站在葉輕寒身旁的諾爾,突然又啞了火,把話都吞了回去。
葉輕寒正色說道:“之前你和你父親,擅自篡改預言,欺騙女皇陛下,延誤聖殿建造,本已釀下大錯。但不知道你父親私下裡運作了什麼手段,竟然還縱容你繼續在學院興風作浪,你們斯坦利家族,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你胡說!”埃裡克大聲駁斥,諾爾立刻向他投來清淩淩的冰冷目光,埃裡克呼吸一滞,竟突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葉輕寒微微一笑,說道:“你應該感到慶幸,我不是那種睚眦必報、肆意洩憤之人,從前種種,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你所做過的一切惡行,必将反噬自身,你們父子二人,早晚自食惡果。埃裡克,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葉輕寒的這段話說得慢條斯理,語氣平緩,但卻讓埃裡克冷汗連連,如堕冰窟。
葉輕寒朝埃裡克勾起嘴角,冷冷笑道:“我接下來有重要的事要和大家宣布,不相關的人,就趕緊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