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輕寒這回是真的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他回頭望向加拉哈德，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麼，突然又幫他收集了一枚騎士徽章。

支線任務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完成了。

隻見加拉哈德将亞瑟拖到了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高大的男人頹喪地縮起雙膝，靠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面色暗沉。

加拉哈德低頭看着狼狽又憔悴的亞瑟，嘴角揚起一個惡劣的弧度，眼底滿是高高在上的優越和憐憫。

“…………”

葉輕寒感覺自己發現了盲點。

看來這個世界終于是颠了。

沒想到加拉哈德……

真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好孩子！

彈幕也跟着炸了。

“這是什麼鬼？”

“支線任務這就完成了？”

“到底發生了啥？這遊戲我咋看不懂了？”

“我靠，難道我看的不是新手直播，而是速通攻略？”

“6666666……”

加拉哈德又瞥了一眼亞瑟，便回到葉輕寒身邊，邀功一般對他說道：“輕寒，别西蔔還告訴了我一個秘密——卡美洛陷落之後，這裡的空間發生了扭曲，傳說中聖杯出現過的晚宴長桌，也在這個空間之中。”

葉輕寒眼前一亮：“在哪裡？快帶我去。”

加拉哈德點點頭：“好。”

葉輕寒回頭看了一眼亞瑟，對他說道：“趕緊回神，我們要走了。”

亞瑟緩緩擡頭，看着面無表情的葉輕寒，眼神一顫一顫。

他怔了片刻，突然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慘白的面具。

亞瑟擡手将面具戴上，将自己的面容遮擋在面具之下，然後撐着膝蓋站了起來。

“好，走吧。”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面具下響起，再沒有絲毫起伏。

在加拉哈德的帶領下，三人穿過卡美洛皇都的遺址，來到一片荒蕪的郊區。

出了城鎮，這片空間變得混亂又扭曲，世界各地不同風格、不同年代、姿态詭異的建築和物品出現在周圍，仿佛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随機收納着各種時空被打亂之後投放而來的産物。

在一堆奇形怪狀的殘垣斷壁之中，三人發現了一方陳舊古樸的長桌，桌上的白色桌布已經被風化腐蝕，隻剩下一些殘缺的碗碟和刀叉。

但在這個長桌上，卻沒有一個杯子。

曾經出現在長桌上的金色聖杯，已不知所蹤。

葉輕寒走到桌旁，拿起一個骨瓷盤，細細端詳。

加拉哈德見他看得仔細，便守在旁邊沒有打擾。

亞瑟出聲問道：“發現什麼了嗎？”

葉輕寒放下盤子，認真說道：“這就是一個普通盤子。”

加拉哈德問道：“難道聖杯已經被人拿走了？”

亞瑟冷冷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你和蘭斯洛特就是最後留在卡美洛的人，若聖杯真被人拿走了，也隻能是你們。”

加拉哈德在意識世界中已經知道眼前這個亞瑟就是傳說中的永恒之王，是自己父親宣誓效忠的君主，是所有騎士憧憬向往的騎士典範。

但這并不妨礙他與他互相看不對眼，畢竟，自己效忠的主人是葉輕寒，而不是這位亞瑟王。

加拉哈德說道：“我離開卡美洛的時候，這裡還不是這樣，肯定是最近發生了異變，這個長桌才出現的。”

亞瑟說道：“你怎麼證明你離開卡美洛之後沒再回來過？加拉哈德——端坐于災厄之席的騎士，你不是注定找到聖杯之人嗎？”

加拉哈德咬着牙沉聲說道：“我沒有找到過聖杯，更不會将聖杯據為己有，你這是惡意挑撥。”

“哧。”

亞瑟面具下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葉輕寒轉頭瞪了兩人一眼：“行了，有功夫閑聊，不如趕緊來找找聖杯在哪裡。”

加拉哈德和亞瑟兩看相厭，同時别開頭，一左一右走到葉輕寒身邊，向着兩邊找了過去。

長桌旁擺着十三個半高木墩，應該就是晚餐時的十三把椅子。隻是在歲月摧殘之下，這些椅子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隻剩下高矮不一的木頭墩子，甚至已經冒出了一根根細小的新芽。

翠綠的葉片點綴在新芽上，變成這片空間中唯一的生機。

這方長桌與葉輕寒記憶中的模樣大相徑庭，但他能感到，這就是曾經那個聖杯出現的晚宴長桌。

在葉輕寒的時空魔法之後，這張長桌一定經曆過不可知的動蕩，最後才出現在這裡。

葉輕寒看着這些木墩，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違和感。

這些樹枝的生長方向，似乎蘊含着某種規律。

最後的晚餐中，聖子與門徒們共進晚餐，分享面包與酒，将其作為自己身體和血液的象征，然後預言道，自己将被在座的門徒之一出賣。

這個時候，所有的門徒都看向聖子，聖子自然也在回視着門徒們。

葉輕寒緩緩走過一個個木墩，在每個木墩旁仔細觀察，走到最中央的時候，他似乎看見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站在這個木墩旁，向兩旁看去，所有木墩上的樹枝與他形成了一個特殊的角度，葉片和枝丫連成彎曲的線條，組成了一個個字母。

葉輕寒雙眼微眯，念出身旁木墩上的單詞：“John。”

随着他話音落下，顯示出“John”字樣的樹枝突然撲簌簌地抖動起來，枝條伸展，綠葉生長，眨眼間長成一棵一人高的小樹。仔細去看，這些互相糾纏環繞的枝葉形成了一個人形模樣。

葉輕寒眉頭微挑，順着這個方向又念出了兩個名字：

“Simon Peter。”

“Judas Iscariot。”

被念出名字的兩個木墩抖動着伸展開，兩個人形小樹随之生長起來。

葉輕寒看了看靠後的那個木墩，它上面長成的人形尤其栩栩如生，連臉上驚疑心慌的神情都刻畫了出來。

背叛者猶大。

這人就是害聖子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罪魁禍首。

葉輕寒沒再念出更遠處的名字，而是回頭看向自己身邊的這個木墩。

這個木墩上的樹枝雖然沒有什麼不同，但從其他十二個門徒的位置看過來，這個木墩的樹枝全都彙聚成一根筆直向上的綠枝，不偏不倚。

葉輕寒看不出這些樹枝組成了什麼單詞，但他卻無比肯定這裡是誰的位置。

——“Jesus。”

身旁的木墩輕輕晃動，枝條歡快起舞，綠葉蓬勃而生，慢慢組成了一個莊嚴慈愛的面容。

他低垂的眉眼中沒有被背叛的憤怒，隻有淡淡的無奈和孤寂。

加拉哈德和亞瑟看着幾個陡然出現的人形小樹，都驚訝地圍了過來，緊緊盯着這個小樹組成的人形。

但小樹長成之後再沒有其他動靜，缺少的聖杯也并沒有出現。

葉輕寒回想起斯圖亞特侯爵曾對他說過的話：“傳說中聖子受難時，聖血從十字架上滴落至金杯中。從此，這隻金杯就成為了蘊含神聖力量的聖物。”

聖杯的出現伴随着苦難。

而最後的晚餐隻是這場苦難的開端。

葉輕寒福臨心至，他望了望不遠處神情扭曲的猶大，又回頭看向自己身前的聖子。

他需要重現苦難，聖杯才會出現。

“我親吻誰，誰就是聖子。”

葉輕寒輕聲說着，然後向前傾身，吻上聖子的臉頰。

這是一個僞裝成愛和尊重的背叛之吻。

就是背叛者猶大的這個吻，出賣了聖子，讓他被釘在十字架上。

“叮。”

一聲脆響，一個渾身金燦燦的酒杯突然從虛空中掉落下來，摔到了木桌上。

在場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過去。

金色酒杯造型簡潔古樸，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在酒杯裡側，還沾着暗色的血迹，經過漫長的歲月，已看不清血液原本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