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月光下,曾經繁華鼎盛的卡美洛王國荒無人煙,長滿雜草。原本華貴的石雕斑駁脫落,光滑的大理石早已失去光澤,瑰麗壯觀的宮殿建築爬滿歲月的痕迹,在冷風之中搖搖欲墜。
葉輕寒在王國遺址中快步穿梭,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這個遺址中最能代表騎士誓約的存在——神聖圓桌。
遠遠地,一株巨型橡樹出現在層層屋頂之上,帶着甜意的木質香味傳來,葉輕寒立刻調轉腳步,朝着橡樹的方向走去。
走出建築群,一片寬闊平坦的廣場出現在眼前,廣場上似乎曾經有着一個巨大的宮殿,可不知經曆了什麼,宮殿的立柱和牆壁已經全部倒塌,隻剩下斷壁殘垣。
在倒塌的宮殿之中,一個巨型圓桌屹立在中央,圓桌上布滿灰塵,依稀能窺見其曾經的神聖華麗。圓桌周圍整齊擺放着一圈高背椅,放眼看去,竟然有将近一百五十個椅子。
在巨型圓桌的中央,原本支撐桌面的木柱子竟長成了一株巨大橡樹,沖破圓桌桌面,向上不斷生長,變得枝繁葉茂。
橡樹樹枝之間,長滿茂密的槲寄生,鮮紅的果實點綴其間,美麗非常。
這就是亞瑟王騎士團的神聖圓桌。
葉輕寒走到圓桌旁,将手心貼在木桌上,堅硬的桌面不斷傳來陣陣寒氣,浸入骨髓,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生。
葉輕寒垂眼想了片刻,對後面跟上來的别西蔔說道:“加拉哈德曾經坐上過災厄之席,那裡是專門為尋得聖杯的騎士所留的位置。别西蔔,坐到災厄之席上。”
别西蔔走到圓桌旁,皺眉說道:“哪個位置是災厄之席?”
亞瑟冷着臉走到一個高背椅後,說道:“這裡就是。”
這個高背椅比其他椅子要嶄新一些,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區别。
别西蔔看向葉輕寒,葉輕寒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上去。
别西蔔走到亞瑟身前,在那個背負着“災厄之席”惡名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在坐下的一瞬間,别西蔔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悶哼。
“咔哒。”
這時,一聲輕響從圓桌裡面響起,一股吸力突然從葉輕寒與圓桌相接的地方傳來,将他的手掌與桌面緊緊連在一起。
葉輕寒一驚,用力向上使勁,卻根本無法将手從桌面上拔出來。
“老師!”亞瑟立刻從圓桌另一邊飛快跑來。
然而,在他開始邁步的一瞬間,圓桌的弧度突然無限拉長,無盡空間在他眼前向前延伸,無論他怎麼跑,也無法繞過圓桌跑到葉輕寒身邊。
亞瑟面色一變,伸手向圓桌桌面撐去,想跳到桌上翻過去。
就在他接觸到桌面的前一刻,一股無形的向外阻力突然從他掌下彈起,亞瑟被逼得倒退兩步,根本無法靠近圓桌。
與此同時,葉輕寒掌心的吸力卻越來越強,令他整個上半身都撲在了桌面上。
然後,圓桌中央的橡樹突然動了起來。
粗壯的樹枝就像活物一般,張牙舞爪地甩動着,向桌上的葉輕寒伸來。
樹枝纏繞上葉輕寒的身體,緩緩收緊,将他層層包裹在中間。
葉輕寒眼前一花,眼前景象飛快變化,令他目不暇接。
“這是什麼?”葉輕寒在心中問道。
系統答道:“這是過場動畫,解釋劇情用的。”
葉輕寒:“沉浸式影院,我懂。”
兩人說着話,眼前的景象已經固定下來,葉輕寒的視野中出現一個陰暗牢房。
一個黑發青年渾身纏滿鐵鍊,雙手縛在背後,跪在鐵欄之後。
他臉上濺滿鮮血,身上傷痕累累,蒼白又虛弱,狼狽至極。
在鐵欄之外,凄厲的慘叫聲不斷響起,無數身穿長袍的男女被送上火刑架,血紅的火焰連成一片,數也數不盡的冤魂化成重重黑煙,随着血腥火舌在半空中哀嚎嘶吼。
一個穿着華貴長袍的金發男人站在火刑場外,背對着牢房,他冰冷的聲音穿透慘叫,在青年耳邊響起:“卡美洛是神聖之地,絕不允許被任何黑暗魔法侵犯。”
黑發青年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屠殺殆盡,雙眼通紅,渾身顫抖,他喉中發出絕望的低吼聲,卻無法掙脫壓制魔法的特制鎖鍊,隻能死咬牙關,嘴角滲出鮮血,不斷流下。
突然,一雙冰冷的手從他身後伸來,蓋住他的雙眼。
一個黑影貼在青年身後,惡魔的低語輕輕響起:“尤瑟王根本不信任你,他殺死了卡美洛所有魔法師,下一個就是你。他根本不值得你的輔佐。孩子,你擁有我的血脈,何不成為人間的惡之力量,親手為所有人報仇?”
視線被遮蓋之後,青年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銳。
同胞的哀嚎聲,皮肉灼傷的惡臭,還有随風飄來的漆黑骨灰,都離青年越來越近,幾乎令他瘋狂。
“不……”青年顫抖着說道,“我是不會向撒旦屈服的。永恒之王終将誕生,卡美洛将迎來真正的主人,那才是我注定要輔佐的君王。”
随着他的拒絕,黑影漸漸消散,隻留一聲低歎:“可惜,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說的才是對的……”
畫面漸漸暗去,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梅林向尤瑟王宣誓效忠,并用魔法幫助他迎娶了依格琳夫人,亞瑟誕生。此時的王國動蕩不安,梅林要求尤瑟王将亞瑟交給他,完全由他撫養。趁着夜色,梅林懷抱着襁褓中的亞瑟,悄悄離開了城堡,将他寄養在一個普通貴族家中。就這樣,亞瑟慢慢長大了……”
随着旁白的聲音,葉輕寒眼前畫面飛快轉變,白日替代了黑夜,光線驟亮。
此時的亞瑟已經成長為明亮俊朗的少年。
他擁有着太陽般耀眼的金發,綠寶石般剔透的雙眼,和吟遊詩人般悅耳的聲音。
他完全不像後來的亞瑟陰沉寡言,少年眼神灼亮,毫無陰霾,就像一顆永不熄滅的小太陽。
此時,亞瑟正站在一個教堂墓園中,他面前是一方巨大的石塊,石塊中央插着一把模樣古樸的寶劍。
亞瑟伸手握住劍柄,稍微用力,隻聽“叮”的一聲脆響,寶劍被他輕巧地從石塊中拔了出來。
“铛——铛——铛——”
一陣無形波動傳開,教堂上方的巨鐘自動敲響,洪亮的鐘聲傳遍全國。
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驚疑無比地看向手中舉起寶劍的金發少年。
“石中劍被人拔出來了!”
“他是誰?”
“不可能!一直以來,從未有人能将劍拔出來。這人隻是個平民,憑什麼能拔出石中劍?”
人群之中,一個棕發少年驚訝地走了出來:“亞瑟,你不是幫我回家取劍了嗎?”
亞瑟擡頭看向他,碧綠雙眸透亮清澈:“凱,我回家的時候發現沒帶鑰匙,沒能取到劍。然後我看到這裡有一把劍,我就拔出來了,我……難道不該把它拔出來嗎?”
聽到他的話,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不甘的喊叫聲。
“我不信!根本沒人能拔出石中劍,所以主教才召集全國所有貴族騎士,比武選王。他連貴族都不是,憑什麼稱王?”
“我也不服!”
“哪裡來的毛頭小子,快把他趕下去!”
在衆人的圍攻下,亞瑟咬緊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凡能從石台上拔出此劍者,他便是全境的國王。”
突然,一個黑發青年慢慢走出人群,站在了亞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