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肆無忌憚地說笑着,這時,宴會廳的門口突然走進兩個熟悉的身影。
葉輕寒和加拉哈德穿着華貴精緻的衣袍,身姿挺拔,肩寬腰窄,行走間光彩熠熠,步步生輝,他們就像兩個出身高貴的王子殿下,在衆人關注的目光下緩步走進。
埃裡克面容瞬間扭曲了:“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他身邊的少年皺眉問道:“埃裡克,你不是說他們被侯爵大人關起來,馬上就要處死了嗎?現在怎麼回事?”
埃裡克哪裡知道怎麼回事,他看着神采奕奕的葉輕寒,隻覺刺眼極了,眼底湧起一片血紅。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埃裡克咬牙切齒地低語,“肯定是他們用了什麼手段逃出來的,我一定要替侯爵大人揭露這野種的真面目。”
這時,葉輕寒也看見了埃裡克幾人,他放慢了腳步,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朝幾人點了點頭。
埃裡克臉色陰沉,擡高聲音說道:“葉輕寒,你這個惡魔之子,侯爵大人不是将你關押起來了嗎?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葉輕寒抿了抿唇,并沒有因為埃裡克尖銳的質問而發怒,維持着臉上禮貌的微笑:“埃裡克,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偏見,但我們都是同學,我希望能與你友好相處。”
“誰要和你友好相處?”埃裡克尖聲打斷他的話,眼中惡意滿溢,怒聲說道,“我是子爵繼承人,你不過是個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有什麼資格和我平起平坐?”
葉輕寒面色微白,不卑不亢地說道:“埃裡克閣下,我雖然不是貴族,但我和你一樣是聖希斯維爾國立學院的學生。我堂堂正正,不偷不搶,自問無愧于心,我從不主動與你交惡,你為什麼要一直欺辱于我?”
埃裡克冷笑兩聲,說道:“你是預言中給皇城帶來不詳的詛咒之子,為了陛下,為了皇城安甯,我自然要将你盡快拿下。”
他說着,突然一把抓住葉輕寒的手腕,不讓他後退,然後朝周圍衆人大聲說道:“大家快看,這人就是宮廷魔法師占蔔出來的惡魔之子!此人狡詐惡毒,禍害極深,就是因為他,聖殿的建造才會接連失敗,地基無故坍塌!隻有殺了他,才能解除詛咒,我們一定不能放過他!”
尖銳的聲音傳遍整個大廳,埃裡克和葉輕寒瞬間成為宴會廳的中心,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在他們剛起沖突的時候,就有許多人注意到了兩人,現在埃裡克一喊,衆人的暗中觀察便變成了正大光明的打量。
在衆人眼中,抓住葉輕寒的埃裡克面容扭曲,滿臉陰狠,雙眼中渾濁一片。相較之下,葉輕寒神情沉靜,舉止端方,黑亮的雙眸清冽明淨,一時竟分不清究竟誰才是所謂的惡魔之子。
葉輕寒抽了抽手,但埃裡克平時練劍,手勁極大,葉輕寒竟一時掙脫不得。
一旁的加拉哈德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忍不住上前一步。
葉輕寒擡手攔下他,對着埃裡克說道:“我到底是不是惡魔之子,都是你們斯坦利家族一家之言,根本就沒有實證。你不過是因為對我心懷怨恨,才将我污蔑成造成地基坍塌的不祥之人,而究竟實際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
埃裡克眼角一抽,冷冷說道:“滿口胡言亂語,斯坦利家族為什麼要污蔑你一個賤民?你以為自己是誰?”
葉輕寒背脊挺直,沒有絲毫退讓:“如果我真的是占蔔中的詛咒之子,斯圖亞特侯爵怎麼可能會放了我?況且,這占蔔的内容也是你們斯坦利家族放出來的,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動手腳?”
埃裡克被狠狠踩中尾巴,氣得直跳腳,惱羞成怒地大聲喊道:“胡說八道!我們怎麼可能篡改占蔔内容?都是你為了給自己脫罪瞎說的!連侯爵大人也被你蒙蔽了,你……你這個陰險的惡魔!”
葉輕寒被埃裡克指着鼻子大罵,面色卻沒有任何變化,反而恍然大悟般揚起了眉梢:“我可沒說你們篡改占蔔内容,你急什麼?難道你們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建造聖殿是陛下的命令,你們竟敢擅自篡改,真是好大的膽子。”
“呸!”
埃裡克又急又氣,抓住葉輕寒的手不由越捏越緊,似乎恨不得就這樣把他的手腕生生捏斷。
“啪!”突然,一聲脆響響起,埃裡克手背一痛,下意識松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
一個帶着面具的高大男人擋在葉輕寒身前,眼神冰冷,就像注視死物一般看着埃裡克。
不知何時,一直站在角落裡的亞瑟突然出了手,一語不發地将埃裡克逼退。
埃裡克捂着手背,憤怒叫道:“你竟然打我?你不過一個賤民,竟敢打我?”
亞瑟沉悶的聲音從面具内低低傳來:“你又是什麼人,竟敢傷他?”
“你——!”埃裡克臉色瞬間漲紅,“我是埃裡克·斯坦利,是斯坦利家族的繼承人!”
亞瑟沒再理他,隻是轉身看向葉輕寒被捏紅的手腕,沉聲說道:“手腕受傷不好治,你小心一些。”
葉輕寒揉了揉手腕,眼底帶着些許探究:“亞瑟老師?你也在這裡?”
亞瑟在面具下皺了皺眉,說道:“不準受這種不好治的傷,聽到了嗎?”
葉輕寒對上他隐藏在面具陰影下暗沉沉的雙眸,心裡突然冒出一股難以言說的熟悉感,下意識回道:“聽到了……”
亞瑟點了點頭,正要退開讓葉輕寒和埃裡克繼續對峙,對面的埃裡克卻突然飛快地沖了過來。
“我殺了你們!”他大聲怒吼,失去了理智般撲向亞瑟。
“埃裡克!”一聲暴喝響起,埃裡克蓦然驚醒,停住腳步。
衆人轉頭看去,隻見斯圖亞特侯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二樓欄杆旁,一臉鐵青的斯坦利子爵站在他身後,怒瞪着埃裡克,目眦欲裂。
“侯爵大人,父親……”埃裡克無措地張了張嘴,“我……”
斯圖亞特侯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側身對斯坦利子爵說道:“斯坦利,占蔔預言一事我會和宮廷魔法師核實,若你們真的敢篡改占蔔内容,我定如實禀報陛下,以欺君之罪論處。”
“這!侯爵大人——”斯坦利子爵臉色劇變,開口就要辯解。
斯圖亞特侯爵擡起手背,面色生寒,制止了他。
斯坦利子爵硬生生停下話頭,臉色就像吞了隻蒼蠅一般難看。
斯圖亞特侯爵放下手,轉眼看向葉輕寒,陰沉的臉色瞬間回暖,如同冰雪融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輕寒小友,今晚的宴會是為你舉辦的,不要因為不知禮數的人影響了心情,侯爵府招待不周,請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