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戟被噴了一臉血,他舔了舔濺到嘴角的鮮血,興奮地獰笑一聲,仿佛九幽惡鬼,在葉承澤驚懼萬分的目光下,又一次揚起長劍。
“哧。”
突然,血肉劃開的冰冷聲音響起。
裴戟猛地僵住,怔怔低頭。
一柄長劍從裴戟胸口透體穿過,狠狠釘入他的心髒,分毫不差。
裴戟身後,葉輕寒握緊長劍,脫力般劇烈喘息着,然後用力抽出了劍。
大片鮮血噴湧而出,裴戟吐了一口血,渾身僵硬,慢慢轉身看向葉輕寒。
葉輕寒對上裴戟黑沉沉的雙眸,扯開一個帶着血腥的冷笑:“不好意思,我比較喜歡自己動手報仇。”
裴戟朝着葉輕寒走了幾步,雙腿卻沒了力氣,猛地跪倒下去。
“哐啷”一聲,裴戟再也握不住手中長劍,指節慘白,頹然落地。
裴戟望着葉輕寒,雙唇微顫,喃喃說道:“你還是想殺我?到底怎麼做到的?”
葉輕寒眉梢微挑,拖着長劍,走到裴戟身前,彎下腰握住他的肩膀。
裴戟擡頭看他,“哧”的一聲,心口一涼,葉輕寒手中長劍又一次狠狠紮進裴戟的心髒。
葉輕寒喘息兩聲,在裴戟耳邊低聲說道:“葉承澤是我複仇的對象,你也是。把淮州賜給我做封地?裴戟,我要的是整個天下。”
裴戟大口吐着鮮血,兩眼逐漸渙散,瀕死之際,他突然伸手緊緊抓住葉輕寒的領口,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葉輕寒眉頭微皺,剛想甩開裴戟,就聽見裴戟氣若遊絲地在他耳旁說道:“葉承澤通敵的罪證,我藏在了紫宸殿床頭的榻下,你拿去用。”
“你……”
葉輕寒震驚地瞪着裴戟。
裴戟的聲音越來越低,抓住葉輕寒的手卻十分用力,他盯着葉輕寒的雙眼,一字一句說道:“不得傷害造物主,這是你應該遵守的準則。你忘了嗎?”
葉輕寒低頭看着裴戟,沒有說話。
然後,葉輕寒微微挑起唇角,朝着裴戟越靠越近,手裡的長劍也越插越深,直到兩人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起。
葉輕寒低聲說道:“造物主?你真把自己當作我的主人了?就算你是神,我照樣能殺。”
裴戟看着葉輕寒眼中瘋狂閃動的冰冷殺意,一邊因為瀕死的痛苦喘息着,一邊卻露出贊歎不已的微笑:“你果然是不一樣的……我就知道……下一次,我一定要…… ”
裴戟漸漸失去了呼吸,身體無力滑倒,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葉輕寒站了起來,緩緩抽出裴戟體内的長劍。
這個時候,南晟軍的大部隊已經殺進午門,剩餘的大周守衛負隅頑抗,一路激戰,打到了奉天殿外。
兩邊的天子都在奉天殿内,雙方士兵都想搶先一步進入殿中,戰況愈發焦灼。
最後,南晟的士兵們率先沖了進來,正好看見葉輕寒拔出染血的長劍,親手殺死了北周皇帝。
葉輕寒背脊筆直,身形挺拔,黑亮的雙眸炬炬燃燒。金殿之上,渾身浴血的持劍者,就是獨自戰勝惡鬼的孤膽英雄。
“……太子殿下?”
“真的是太子殿下,他……他殺了北周皇帝!”
衆人目光之下,葉輕寒抓着裴戟的頭發,一點點費力割開他的脖頸。
鮮血濺了葉輕寒滿身,他手腕無力,劍下的血肉被割得參差不齊,等葉輕寒最後割斷頭顱,他整個人上上下下都已被鮮血染紅。
葉輕寒拎起裴戟的頭顱,虛弱地喘着粗氣,緩步向奉天殿外走去。
“我是天晟皇太子葉輕寒,裴戟已死,所有北周士兵即刻放下武器,降者不殺。”葉輕寒擡高聲音,朗聲喝道。
大殿内外,所有人都望向葉輕寒,人們停止了厮殺,手中武器也漸漸放下。
北周的士兵們看着裴戟被高高舉起的頭顱,面面相觑,絕望的氣氛緩緩蔓延,他們一個接着一個扔掉了武器,跪了下去。
“我們赢了!”
“太子威武!”
南晟軍終于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所有人都高聲歡呼起來。
葉輕寒身後,重傷的葉承澤這才回過神來,他踉踉跄跄從地上爬了起來,神情扭曲,兩眼赤紅,惡狠狠地瞪着葉輕寒。
“葉輕寒。”葉承澤喊了一聲。
葉輕寒聽到聲音,轉回了身,淡然一笑:“大哥,好久不見。”
骨肉至親、血海深仇的兄弟二人,在這個腥風血雨的夜晚,終于正面對上。
殺了裴戟,隻是葉輕寒複仇之路的第一步。
葉輕寒布的殺局才剛剛開始,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
他要讓所有傷害他的人付出代價。
他要取回所有屬于他的東西。
他要從葉承澤手中,奪權奪勢奪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