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生氣,就對方閑談那兩句話他就能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肯定是喬雲飛這一幫人不知為什麼來找秋昭的麻煩,結果被秋昭來了個禍水東引,把無辜又懦弱的夏惜文給窩進去了。
“我就說你。”林禹目光直指喬雲飛,仿佛一道利劍,“跟你打也沒什麼意思,你就繼續,就把我當是路過的,你就接着逮那人逼迫,我他媽倒要看看事情會怎麼發展。”
“繼續!”
氣勢足得仿佛他才是所有人的老大,圍着秋昭的那些人一時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該不該動手,最後都看向孤身在外的喬雲飛。
林禹這行為太異于常人的反應,喬雲飛也拿不準,杵着鐵棍謹慎地問了句:“你想錄像?”
林禹突然大笑,嘲諷之意像是從骨子裡洩露出來,他掏出手機當着所有人的面摁了關機,把已經黑了的屏幕向他們展示了一圈,然後放回口袋。
“這點膽量就别出來混了。喏,我就是來看熱鬧的,這下放心了?”
廢話完最後一句林禹又靠了牆,掏出煙盒重新點了一根。
抽完一根又是一根,一根再接一根。
抽了三根以後,那些人仿佛确定了這人的确就是來看熱鬧的,寂靜許久的人們慢慢有了躁動的痕迹。
喬雲飛看着那些人一聲喝令:“動手,敢诓老子給他長個教訓。”
“慢着。”
剛剛舉手擡腿的人群像是按下了暫停鍵紛紛頓住,轉頭看向林禹,一個個仿佛被點穴一樣僵在原地。
“拳打腳踢我不管,那些棍子長刀什麼的都給我收收。”
人群中終于有人受不了了,沖人叫喊:“你到底幹嘛的玩意兒!要看就好好看,管那麼多!”
“你别以為你歲數大我們就不敢動你!”
“剛才看你不是鬧事的才沒正眼看你,你再廢話一句咱們跟你沒完!”
林禹叼着煙咧着嘴角笑了一下,再擡眸眼底像是蘊着一座淩人的冰山,就那麼閑庭信步一步一步往那邊靠。
湊到人群邊上,沖着最近的那人手腕關節用巧勁兒一踢,手中的長棍一瞬間跟長了翅膀一樣“嗖”就飛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向上擡,趁這間隙林禹又是兩腳踹出,長刀和棒球棍緊跟着最開始那根鐵棍往天上飛。
“咣啷啷!”
所有人視線緊緊粘在地上那幾件武器上,再擡眸紛紛急了:“草!”
“你找死?!”
林禹一夫當關,那股子從容就沒下去過,身上仿佛壓着沉沉的氣勢,可面上卻一直是一副輕飄飄的。
吸了最後一口煙随手一扔。
“我也沒别的意思,就是不想看見利器傷人,拳打腳踢請随意。”
“你們最好聽我的話,不服就上來論論拳腳,當然,如果沒底氣的話,我允許你們帶着這些破家夥。”
“但是得記住,你們的對手不是我,我就是個來看熱鬧的。”
他自顧自地說,可那群人尤其是被迫甩了武器的那幾個人就像是被當衆扒了苦茶一樣難堪。
“看個屁熱鬧,我看你就是來找事的!”
“兄弟們先料理了他!”
不知是誰先動的手,一個接一個緊跟着全都烏壓壓沖上來。
林禹本來心裡就壓着一股子火,現在看這群連人話都聽不懂的玩意兒來挑釁真是正中下懷。
十來個人一下子圍上來,林禹愣是連衣角都沒讓人碰到。騰挪閃躲,穿梭其中猶如海裡奔湧的遊魚,從容又不失美感。
沒想傷人,于是招招直奔人們握武器的手腕,各類刀槍劍戟在他經過之後就像長了腿一樣自動脫手而飛,穿過最後一個人的身邊時,一招擒拿握着人手腕反手一扣,奪過長刀,一腳踢在人的膝窩處,直接給他踢跪在地。
扔垃圾一樣把人手腕丢開。
一整套動作不過數秒之内,行雲流水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所有人都看呆了。
長刀被他丢在腳邊,铛啷啷落在燈光下閃着隐晦地森寒。
“我說了我隻是個看熱鬧的,你們是沒進化完全聽不懂人話?”
“再給你們一個機會,利器丢了該幹嘛幹嘛。”
在場的人都被他這身手和氣勢震到,一個個呆滞在原地不敢妄動,就連一直旁觀的喬雲飛也一時不敢動作。
看所有人都跟傻了一樣,林禹耐心盡失:“真他媽是聽不懂人話?讓你們繼續沒聽見?繼續!”
看這意思好像不繼續都不行?
喬雲飛被人砸了場子面上也是難堪得很,就算打不過但還有張嘴,他惱羞成怒地吼道:“怎麼做老子用你教?!兄弟們,把秋昭給我廢了!”
面面相觑的呆滞瞬間瓦解,一時間所有人的情緒都找到了突破口,聲音出奇地團結,猶如紅旗下擡手宣誓一樣堅定:“揍秋昭!”
倒在地上的十來個人一下子跳起來,烏壓壓再次圍上去,這次也不猶豫了,仿佛洩憤一般,逮住獵物就不放手。
秋昭再傻也知道跑,在他們沖上來的瞬間就跑沒影了。
然後所有人的身影嗖嗖闖進路燈照不到的黑暗中。
現場隻剩下喬雲飛、夏惜文和他三個人。
林禹看起來真是沒有一點要管的意思,靠着牆無所事事玩着打火機。喬雲飛滿心煩躁,又不敢真對他怎麼樣,隻好把火撒到另一個人身上。
“你到底跪不跪?跪下磕個頭叫聲爹這事兒就算平了,不然老子真廢了你!”
久久呆滞的臉驟然又被恐慌取代,夏惜文像救星一樣看着遠處的人。
“老師……”
林禹心裡那團火直接燒到了嗓子眼,他強壓着沉聲道:“我沒你這麼窩囊的學生。”
夏惜文眼裡的希冀在對方冰冷的态度下漸漸熄滅了,垂着頭仿佛被主人抛棄的幼犬,盡管沒哭,但還是給人一種濕漉漉,嗚嗚咽咽的感覺。
“我說過人不學着自救是不行的,今天我出現在這你可以求救,我要是不在,你想怎麼辦,你能怎麼辦?”
“夏惜文,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現在這态度,老子就是幫你廢他兩條胳膊你都不敢還手你信不信?”
半潛藏在黑暗中的臉色十分慘淡,像是被他說中了,又像是承受不住對方的失望,無措到了極緻,慌亂地晃着頭。
也不知道是想否認這句話還是求他不要再說了。
嘴唇顫抖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有實質性作用的話。
喬雲飛擡手猛地擒住他的脖頸,将人抵在牆上,眼睛看着夏惜文,說出的話卻是對着身後人說的。
“你還想廢我?多給你個膽子你也不敢。”
頭慢慢轉過去,袒露在燈光下那雙眼閃着滲人的精光,攥着人脖子的手緊了緊,“你很看重他?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但你要是敢動,我就當着你面弄死他。”
“随意。”
林禹竟然掉頭就走。
身後的喬雲飛和夏惜文雙雙呆了一下,一個是沒料到他真走,另一個也是沒料到他會真走。
林禹披着橙黃色的燈光一步一步走遠,實在不想再關注這場鬧劇,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或許老師說得是對的,如果真的幫不了,就隻能尊重個人的命運。
走出了百八十米,在圍牆的拐角處光亮驟然消失,他一腳邁入完全的黑暗中,這時天空突然震響,夏惜文突然以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聲音凄厲高喊:“老師——幫幫我——!”
腳步驟然刹住,半明半暗的拐角處他回身看去,喬雲飛一手把人抵在牆上,另一隻手拿起剛才他奪過扔下的長刀,明晃晃威脅着。
夏惜文被人死命抵住卻不敢反抗,雙手順從的抵在身後牆面,竟是連攔住對方作惡的手都不敢。
不知怎麼心中蓦地湧起一股恨意,漸漸彌漫了一雙眼。
林禹跑過去一腳踹飛了喬雲飛,沒乘勝追擊,反而揪着夏惜文的衣領子跟喬雲飛一樣把人死命抵在牆上。
一巴掌掼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