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珠的步子被王氏身邊的習媽媽攔住。
“主母牌位,豈容你一個嫁出去的外女随意觸碰?”
鄭月蠻聲色再冷一分。
“喜珠,拿回來!”
喜珠聽見吩咐,伸手輕輕扭住習媽媽的手腕,習媽媽立刻痛的龇牙咧嘴,脫力倒在地上。
王氏眼見幾個媽媽不是喜珠的對手,朝外喊道:“快來人啊!縣主怕是要在祖宗牌位面前造反了!”
“嫡姐當真不把整個國公府放在眼裡了嗎!”
鄭月蠻被吵得心中煩躁,她不耐煩的吩咐。
“誰敢阻攔,全都給我打出去!”
“逆女!我看誰敢!”
身後怒聲響起,王氏和鄭月卿眼前一亮,一副要看好戲的神情。
“我看誰敢在我國公府如此放肆!”
鄭國公走進祠堂,一雙眼瞪住門口的鄭月蠻,很明顯這話是對誰說的。
王氏和鄭月卿見到鄭國公,立馬涕淚橫流的撲上去。
“國公爺!你可要為奴做主啊!”
“爹爹!嫡姐她如今也太欺負人了!”
“嗚嗚嗚……”
鄭國公越聽這哭訴越是厭煩眼前的鄭月蠻。
“逆女?你究竟想做什麼?”
鄭月蠻覺得好笑的掃過屋内衆人故作姿态的樣子,不答反問:“不知道爹爹因何要将母親的牌位趕出去?”
一提到這個,鄭國公怒氣更甚,狠狠的甩了一下大袖。
“你還有臉問!”
王氏瞬時起身,帶着哭腔朝習媽媽道:“習媽媽,你去把東西拿過來,叫縣主瞧瞧好可别叫縣主冤枉了自家爹爹,生了嫌隙。”
習媽媽得令去一旁取出個包袱,這包袱很眼熟,鄭月蠻一眼就認出來。
“縣主莫怪,這是你出嫁後,昨夜我們連夜去你院内收拾東西發現的,裡面居然…….居然是先夫人與外男……哎…….”
這包袱是當時回京,馬車遭人追擊,鄭月蠻唯一帶回來的東西。
還是和上一輩子同樣的招數,沒有長進。
鄭月蠻隻覺得她們太過愚蠢。
前世林氏臨死前,将她未出閣前與一位交好的青梅竹馬之間來往的書信交給鄭月蠻當作個念想,沒曾想王慧清數次派人來莊子上探查時發現了此事,更是在鄭月蠻回府後将這書信找了出來,硬要給林氏套上一個私通外男,德行有虧的罪名,為此,鄭國公大怒,直接将林氏的牌位逐出了國公府,不許後人供奉香火。
但這一世,鄭月蠻早有所料,那些不過知己前的言談書信,她早在進府之前就交給了雲娘保管。
至于如今那包袱裡的書信……
想必王氏太過自信,裝書信的匣子又與之前是同一個,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打開查證過,而鄭國公則是根本不想去看裡面具體的内容,隻聽了王氏的一面之詞,就怒不可遏,急急的來發落了林氏的牌位。
想到這兒,鄭月故作驚訝的表情來:“姨娘和爹爹就如此确信,裡面是我母親私通的證據?”
王氏臉色一滞,很快又恢複過。
“如今證據确鑿,縣主實在沒必要再故作隐瞞,先夫人所做下的事并不會牽連縣主。”
“哦?”
鄭月蠻走過去,将包袱從習媽媽手中拿過來。
“那不如,我們一起打開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王氏面色緊張起來,但她一貫相信自己周全的安排,示意了一下習媽媽,道:“既然縣主不到黃河心不死,索性今天沒有外人,為了國公爺的名譽,奴隻能造次了。”
習媽媽得了眼神示意又将包袱拿回來,三兩下解開拿出個檀木匣子,王氏瞬間恢複了鎮定。
“繼續。”鄭月蠻道。
習媽媽繼續打開匣子,裡面果然赫然出現一沓書信模樣的宣紙,鄭國公隻看一眼,就覺得氣血上湧。
“你還要替你那母親丢人到什麼時候!”
鄭月蠻毫不在意的笑着勸道:“别急啊爹爹,繼續打開看看。”
習媽媽一臉得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繼續将那宣紙鋪陳開來,用眼睛仔細去看。
忽然,她面色一變,結巴道:“這…….這……”
王氏也跟着面色一變,急忙問道:“這什麼?怎麼了!”
習媽媽“撲通”一聲跪下去,顫抖着嗓音:“這不是先夫人的書信!”
王氏不敢相信,眼睛蓦地瞪大,一步上前奪過那信,急忙去看。
“這怎麼可能!這是……”
話未說完,從門口傳來一道茲沉悅耳的男聲。
“煩請姨娘趕緊放下,那不過是本官練筆之作,是觀音調皮,将它們拾了去收起來,本是閨房樂事,倒是叫大家看笑話了。”
鄭月蠻被這熟悉的嗓音勾住心跳,立馬轉過身去看。
四月的天,不似之前用總是陰沉沉的,明媚的陽光從雲層裡鑽出來,照的滿目光亮,那人逆着光走進來,陽光給他流暢硬朗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眼尾處依然是那顆一眼便能看見的小痣,長長的睫毛像是羽翼一般輕眨一次,鄭月蠻情不自禁望進那雙深邃的眼中。
梁昱走到她身旁,壓低聲音附身在她耳邊,溫熱的呼吸吞吐在她的頸側,叫她忍不住顫栗,耳廓發燙。
像是夫妻間最親密的耳語,但在場諸位又都聽得清。
他說。
“找些府裡的打手有什麼用,觀音有這麼個名聲在外的夫君,該直接叫為夫來才能算得上仗勢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