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裡面。”
何千關掉全息屏,示意花狸子開始行動。扮着男裝的花狸子和令楚星,分别帶上李淵和的兩位秘書小姐,一前一後混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走進了V城裝飾豪華的一座辦公大樓。
B.M.紡織公司的總部。
與其說是公司辦事的寫字樓,倒更像上流社會宴會取樂的場所。門口半圓形的樓梯裝飾着漢白玉石雕,中央蟾蜍噴泉高大華麗,底座是雜亂堆放的銅錢雕塑,顯示着主人财大氣粗且高調張揚的個性。文羽擡頭看那穹頂垂下的巨型水晶吊燈,将整個禮堂照了個通透,财力着實令人驚歎。
何千不動聲色地把控制器晃過紅外檢測儀,暫時屏蔽了信号。沒有報警,也沒有盤查,雖然四個人足足帶了六把槍。花狸子注意到文羽緊張地微微有些出汗。
身着白色制服的前台接待員留意到了迎面走來的花狸子,遞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八點金絲雀公子的盤子,受邀跟開一手,來遲了。”花狸子擡手看了看腕上兩指粗的金鍊機械表,輕描淡寫道。
前台心領神會。說是受邀,其實多半是賭客帶來的魚。盤子開的多,金絲雀雖說不是個挂得上臉的人物,但千裡送鵝毛,都是給場子砸籌碼的賭徒,按理來者不拒。
“這邊請。柳老闆歡迎各位光臨。”
順着漢白玉旋轉樓梯一路向下,還沒到底,就被升起的煙霧圍繞住了。文羽沒忍住連連咳嗽,好一會兒才看清地下貝者場規模宏大的全貌。
明亮的壁燈被裝飾成撲克花色,大廳整齊地擺了大大小小幾張紅木桌子,都裡裡外外圍滿了鄉紳貴婦。兩側包間是預留給重要權貴娛樂用的,監控探頭布滿天花闆,有幾個還在左右轉動,昭示着後台時刻有人注視。
吆喝聲、咒罵聲、歡呼聲,不同的牌桌上演着各色賭局。唯獨中間最大的樁子圍滿了人,是一個黃毛外國佬和另一蓄長發的貴公子在搖骰子。
長發青年已經連輸了好幾把,跟注的人越來越少,又似是不太甘心,隻敢壓進幾千籌碼複來,卻不出意外地小小翻了一筆。
花狸子是混過的,一眼看出賭桌被動了手腳。盅子一扣,桌面顫動,操控者想要幾點就是幾點。恰才看長發押的注少,給點甜頭讓他留下,又不至于露出破綻。
何千不作聲,将一枚小芯片貼到桌子底下。點開全息腕表,背着人黑進系統接管了賭桌的控制權限。花狸子跟着擠進人群,扔進一把籌碼:“跟。”
喧鬧的賭桌安靜片刻,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這個新來的年輕人。蠍尾辮,小皮夾克,大金腕表,一身匪氣。墨鏡之下看不見表情,仿佛剛才扔出去的不是五百萬美金,而是一把廢鐵。花狸子低頭叼起根煙,挑釁地向對面外國青年揚揚下巴。
如此盛氣淩人,沒把他放在眼裡。
挑起了那黃毛的火氣。他咬咬牙,面色兇狠地将一堆籌碼推到賭桌當中:“小。”
長發青年搖起骰盅,臉色凝重而發白,不敢啧聲。骰子在盅裡噼裡啪啦地晃,他不知牌桌有鬼,隻覺得今日自己運氣欠佳。身後這個出手闊綽的爺,不知是誰家的小主,沒來由地跟注。他怕再輸下去,得罪不起這号人物。
何千卻注意到,黃毛身後一個穿禮服的貴婦忽然變了臉色,焦躁地低頭撥弄腕表,甚至不顧别人看見,不一會兒就慌慌張張撥開人群離了場。她猜到就是那位在控着局的,賭桌權限被黑,一時半會兒奪不回來,得去後台找幫手。
開牌。兩個五一個六大,花狸子赢了。
花狸子倚在賭桌旁彈了彈煙灰,将籌碼全部攬了過來:“再走一個。”
黃毛回頭看了看,沒尋見自己的槍手,煞時變了臉色。想站起身,卻被黑狗冷不丁一把按下了:“老闆再走一個,兄弟們跟押。”
起哄。帶的魚都叫着跟押。和花狸子玩的那把輸了不少,現在就收手,今夜可是要少賺一大把。沒人甘心就這麼白送了,紛紛往桌面丢籌碼。
花狸子把跟前壘成山的籌碼一把推出去,這次的注翻了一倍:“All in.賭你桌上的。”
雙指夾着煙扣了扣桌子,逼着那黃毛把籌碼全吐出來。黃毛不明白對面這位的來頭,心下猶疑,出手那麼闊綽,萬一是柳先生的客人,又得罪不起。
可恨槍手不知去了哪裡,又不敢問,怕被人知道出老千。
“大。”見黃毛扔了籌碼,花狸子落注,把骰盅滑到對面莊家跟前,示意他繼續。
“該走了,跟着我。”
文羽在一旁看得發愣,甚至忘記自己被二手煙嗆得眼淚直流。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原來是黑狗在耳邊小聲提醒她。
文羽一路不遠不近地跟在黑狗身後,就看見她忽然摟過一個路過的荷官,強行往一旁安全通道帶去。
“先生,我……”荷官臉色一白。被男賭客調戲是常有的事,就算如此明目張膽也不會有人出手制止。對方往往都是一擲千金的達官顯貴,若是聲張開來不顧體面,反而容易丢了飯碗和性命。
正欲掙紮一下,看看有沒有逃脫的可能,搭在肩膀上的手裡蓦然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
黑狗半句話都沒多說,懷裡的荷官就已噤若寒蟬,一舉一動都不敢再有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