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人的關系已經瀕臨破裂,但她卻又暗暗地關心他。
這是她愛他的方式嗎?
……
高星衡的腿傷還不能下樓,他每天會抽出一點時間去陽台曬曬太陽。
施雪泱留意了一下這個時間段,大概是在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
在這個時間段中,她會回到家附近,蹲守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觀察周圍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經過。
幸而當時為了保證高星衡的安全,陽台上也裝着玻璃窗和防盜窗,他就算在陽台上曬一天太陽也還不至于惹人注目。
每天晚上,高星衡會收拾家裡的垃圾,分類,紮好垃圾袋放在玄關。
每天早上,施雪泱若無其事地把放在玄關的垃圾袋拎出去。
但她不會直接去垃圾站把垃圾扔掉,她會走進一樓的車庫裡,拆開垃圾袋,戴上手套,把垃圾袋裡的内容物檢查一遍,揀出其中帶有字迹的紙張和其他容易暴露身份信息的垃圾放在一邊,這些敏感垃圾她會直接燒掉。
當然,該扔的垃圾還是得扔到垃圾站去,免得有人懷疑不扔垃圾的她們家不正常。
每天都重複檢查垃圾的施雪泱不厭其煩,像特工一樣謹慎地生活着。
這天早上,她照常把垃圾袋帶進車庫裡,開始檢查分裝垃圾。
她打開車庫裡的小倉庫門,把敏感垃圾扔進焚燒桶裡,當下就點燃燒了,不留一點痕迹,把焚燒桶重新鎖進小倉庫門後。
做完這一切,她拎着檢查過的垃圾袋走出車庫,往垃圾站的方向走去。
早上行人還很少。
這個街道社區上也很安靜,隻有幾個起早的退休老人牽着狗繩,擺動着手腳在散步。
垃圾站建得很大,裡面走進去很深,有不少垃圾桶準備着,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外面的垃圾桶先堆滿。
垃圾站管理員總是在上午九點多關上垃圾站,把堆在外面的垃圾袋扔到垃圾站裡面,免得影響市容市貌。
垃圾站管理員有時在會站在垃圾站外監督,罵罵咧咧地盯着來扔垃圾的居民:“走幾步怎麼了!就那麼幾步路,稍微動動腿走進裡面去,扔到空的垃圾桶裡會死嗎?”
時間還早,垃圾站管理員還沒來。
她走到垃圾站,看到外面的垃圾桶還空着,便也沒有走進裡面去。
畢竟人都是懶惰的嘛,再說靠近外面的垃圾桶确實還空着。
她把黑色垃圾袋扔進相應的垃圾桶内後準備離開。
正在這時,秦嫣忽然火急火燎地打來一個電話:“周鐘烨去你們家了嗎?”
她狐疑地接下電話。
這不正常。因為秦嫣平時不會起床那麼早,秦嫣可是掐着上班時間沖進辦公室的那種人。
“不,周醫生今天沒有來我們家,前天上午十點多就走了。”她說。
秦嫣急切地道:“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聯系不上他,手機也關機。”
裝作家庭醫生給卧底警察提供上門治療的警校醫生失去聯系。
情況确實有點嚴重。
施雪泱心裡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秦嫣語氣沉重下來:“既然這樣,我們要開始對周鐘烨的失蹤搜尋程序了,你那邊小心點,如果周鐘烨被人盯上了,說不定你們的住址已經暴露了。”
正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鈴聲是從垃圾站裡發出來的。
她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卻發現始終沒有人接通電話,手機鈴聲停下來了。
難道有人把手機扔在了垃圾站嗎?
電話那頭,秦嫣見她沉默,便問:“怎麼了?怎麼不回答?”
施雪泱沒有離開垃圾站,依然在原地等待着:“有件事我要先确認一下,你等我一下。”
果然,過了十多秒,手機鈴聲再次急促地響了起來。
她循着鈴聲的來源往垃圾站裡面走去。
各種顔色的垃圾袋亂七八糟地躺在地上,有些零碎的垃圾沒有在垃圾袋裡,而是臭烘烘地在外面,湯汁流了一地。
——鈴聲停了。
她的腳步也停下來了。
電話那頭的秦嫣忽然對她道:“等等……技術員說,周鐘烨的手機開機了,沒有人接,我們正在鎖定手機的GPS信号!”
施雪泱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白色垃圾袋和黑色垃圾袋中間。
“我看到了。”她說。
秦嫣疑惑:“什麼?看到什麼了?”
施雪泱皺起眉頭:“周鐘烨的手機,還有周鐘烨。”
層疊的垃圾袋間,露出黑色頭發,以及頭發下的額角和睜大的停滞的眼睛,陷在垃圾袋組成的小山中的正是一個人。
穿着皮鞋的腳被壓在一隻黑色垃圾袋下,皮鞋上沾了一點血迹。
而手機,放在垃圾袋小山上,随着來電顯示亮起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