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蘭沒了耐心,轉身就要走。江沐塵這才起身抓過他的肩膀,“你說什麼?”
沈知蘭推開江沐塵,手指彈了彈灰。“投胎轉世沒耽誤的話,現在已經滿周歲了。”
江沐塵瞳孔急劇擴張,一雙眸子立刻變得猩紅,他抓住沈知蘭的衣領,使勁兒搖着他,“好好的怎麼會死!怎麼死的?!”
沈知蘭嫌惡地看着江沐塵,“割腕。至于為什麼,要不你去地底下問她?”
江沐塵微張着嘴,臉部肌肉劇烈抖動着:“你做了什麼?!”
他眉間一挑,“當然什麼都做了。那女人有點狐媚子功夫,三年愣是沒睡膩。”
江沐塵一拳重重打在沈知蘭身上,保安來攔,他便掀開保安,拳頭隻管往沈知蘭臉上和身上砸,直到警察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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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非來給江沐塵做保釋,然後開車帶着他來到海邊吹風。
“沐塵,我本來沒打算跟你說,沒想到你會碰到沈知蘭。”
浪花拍打着礁石,江沐塵隻是望着遠方。
吳非手搭在他肩上,歎道:“你走後差不多一年吧,就結婚了。我隻有一次陪客戶吃飯,看到過他倆,看起來挺恩愛的,聽到死訊的時候我也吓一大跳。”
“後來同學中有人說,是不小心流了産,沈知蘭就冷落了她。”
江沐塵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全是那個笑靥如花,精力十足,驕傲輕快的顧憐微。她居然會郁郁寡歡,以至自盡?
吳非張了張嘴,又道:“這事過去快兩年了,你别太傷心。當年誰不知道你倆走得近,結果她轉身就上了沈知蘭的床。沐塵,不值得。”
“墓在哪兒?”
吳非猶豫再三,道:“墓園最貴的那圈,你去了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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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沐塵曾經以為顧憐微是他生命中的晴天,後來才知道不過是短暫從烏雲中射出的光芒。來的時候陽光裹挾,又會在不經意中疏忽離去,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冰冷潮濕。
他拿出紙巾,一點點擦拭她墓碑上的塵土,将她最愛的桔梗放下,閉眼抵在碑前。
那天,他說永遠不再見她,卻不想,一語成谶。
“這是你太太?”女子帶着墨鏡和鴨舌帽,穿着高領毛衣,手上捧着百合。
她将花放在隔壁碑前,慢慢走近看着江沐塵。
女人蹲下讀着墓碑上的字,“真可惜,死的時候才24歲。不過能葬在這,人生前二十四年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恰好相反。”江沐塵伸出手指,從碑頂沿着刻字慢慢往下,“如果她從小錦衣玉食,或許就不是現在這個結果了。”
女人撐了下鼻梁上的墨鏡,俏皮一笑:“你喜歡她?”
江沐塵手上的動作一頓,垂下頭,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女人起身,“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江沐塵這才擡眼瞧了眼女人。天氣陰沉,她卻戴着墨鏡,想是哭腫了眼睛,不願示于人前。
女人彎起唇,“我和這位小姐比起來,誰更好看。”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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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沐塵去往昨天碰到沈知蘭的酒吧,先是掃視了一眼大廳,然後一個個挨着打開包房。
有時碰到不可描述的場景,他總會被罵得很慘,暴脾氣的還會追出來踢他兩腳。
終于,在幾乎走廊盡頭的大包房中,他看到了沈知蘭。
沈知蘭正摟着兩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旁邊還坐了其她三個。看江沐塵進來,他眉頭倏地蹙起,本來揚起的嘴角立即扯平。
江沐塵走近,質問道:“憐微為什麼會自殺?”
“我怎麼知道?”
沈知蘭右手邊的女人喂給他一口酒,他笑着親了口女人的臉,滿口不耐煩:“我給她吃給她穿,她有什麼不滿意。”
江沐塵握緊拳頭,嗓音微怒:“你是不是拈花惹草?”
沈知蘭動作一滞,仰起頭看江沐塵,一團怒火漸漸聚集在他眼中。“滾!”
在場的女人被他吓得一顫,立刻關了音樂,不敢出聲。
“沈知蘭,憐微當然為什麼會突然和你在一起?”
他眉頭一挑,語氣惡劣道:“我有錢,床上功夫好。跟你這個隻知道死讀書的假正經比,傻子都知道該選誰。”
江沐塵睫毛簌簌顫抖,他閉上眼,喉結使勁兒滾動了兩個來回,才又開口,聲音卻已經帶着哭腔:“既然在一起了,為什麼不好好對她?”
沈知蘭伸出雙臂,将桌上的酒杯酒瓶全拂到地上,站起身把江沐塵按到牆上,随手拿起一塊碎玻璃抵到他脖子上,“要不你去問她?!”
江沐塵抓住碎玻璃,手心立馬滲出血。他掀開沈知蘭,将他反身壓在地上,“你對她做了什麼!!你每天也是這麼對她的?!”
沈知蘭狂妄大笑,卻又宛若透着一絲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