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未亮,邊歇語就被屋外一次又一次震天響的鞭炮聲從床上被擾了起來。
今天是青囊門派一年一度的迎新大會,按照以往的習俗,首先要每一位長老集合自己脈下的所有弟子,按照脈系入場坐好,等待着新生大會的開始。
而珍貴的靈植仿佛不要錢一樣堆放在各個角落,哪怕有一些已經因為缺水而萎蔫,也沒有任何人照顧或在意,邊歇語聽到負責掃灑的弟子抱怨,今年說不定也要。
于是,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自己的靈力鬼鬼祟祟地把所有萎蔫的靈植都悄無聲息地收入了自己的儲物空間。
賀言遠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多次清嗓子、咳嗽暗示後依舊勸阻無果,隻好開口:“師妹,這是在外面,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失了禮節。”
邊歇語看了一眼其他脈系座位附近的靈植,依舊是密密麻麻的蔫着的一大片兒;又低頭看了一眼,除了幾株漲勢甚好的靈植,其他的幾乎已經被她都收進儲物空間裡了。當然,如果她是其他長老的弟子,她興許還會要幾分面子,畢竟其他掌門手下的人并不缺錢,可她被分到了這個以“寒門出貴子”出名的青霭長老的手下手下,師傅的兜兒比弟子的臉還幹淨。
“說得好像我不這樣做,别人就能瞧得起咱們似的,師兄你也快多收拾走幾盆靈植吧,拿回去賣掉勉強還夠你修修那漏水的屋頂。”
賀言遠想起之前自己為了糊弄邊歇語捏造的人設,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隻是默默地從自己周圍拔了幾株靈植丢給了邊歇語,示意讓她閉嘴,自己不管她了。
邊歇語一邊收拾靈植一邊哼歌,雖然新生大會就和所有開學典禮的等待一樣漫長,但她有自己的事做,也就不那麼無聊。
她看了一眼遠處挨着門派掌門不得不像上公開課的小學生一樣正襟危坐的弟子;又看了一眼靠在椅背上讀書的賀言遠,一邊吃着東西一邊用玉佩不知道在和誰聊天的散绮,還有在椅子上打盹兒的自己的師傅……雖然她這一脈不怎麼有錢,但是有閑也算不錯,畢竟找工作要遵循的錢多事少離家近三原則現在已經滿足了後兩項。
遠處一陣人潮湧動,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邊歇語的目光被吸引到了會場正中央,一個聲音響徹雲霄的中年男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開始講話。
剛開始,邊歇語還有一點耐心聽,期盼着能拿到一點點關鍵信息,可對方張口閉口都是旁征博引的之乎者也,越聽到後面,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開始對着空氣小雞啄米式點頭,看來所有時代的老闆演講都是一個樣兒,一樣地讓人犯困。
再一次睜開眼時,是賀言遠用書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讓她别睡了,而自家不靠譜的師傅站在演講台上,一副準備要開始講話的樣子。
“醒醒。剛剛睡了那麼久,現在該好好聽一下了吧。”
師傅青色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聲音卻铿锵有力,邊歇語正襟危坐,趁着師傅對在場所有人進行日常禮貌問候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周圍的人的竊竊私語,然後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哦,是那天在背後偷偷論人長短還被正主發現的倒黴蛋。
雖然他的人品極差,但是消息來源應該也算比較準确,至少應該是大衆認可度比較高的傳言,不然的話賀言遠那天多少也會現身給他一點顔色看看,而不是轉身就走。
“要說青霭這一脈吧,可謂算得上寒門出貴子,白屋出公卿,雖然門派窮,但是能被選入的弟子都并不簡單。尤其這一年最是特别,隻要了兩個女弟子:一個是世代為醫的羅家女,另一個在醫修方面非常有天賦卻無父無母的貧寒女子……”
邊歇語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人的視線投在了自己身上,還有人目光躲閃地掃了一眼被自己扒光的靈植的地方,她在心裡微笑了一下,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賀言遠醫劍雙修是災星,羅散绮學醫是家族傳承,怎麼提到她就是有天賦的貧寒女子?加最後一個形容詞的意義是什麼?是,你們真的很有錢,但是我以後會比你們更有錢,她就抱着這樣的心态開始聽自家師傅的講話。
“歡迎各位加入青囊門派,客套話我便不再多說,祝福大家在這個異化橫行的世界裡,能夠保持自己作為醫修的最後一點良心。”
異化?是完全沒在書中讀到過,在這裡也完全沒聽說過的概念。
醫修的良心不應該是懸壺濟世、治病救人嗎?
祈出現在她的肩頭,偷偷和她耳語:“你知道的,瑞獸大都為白色,朏也是,可我卻是黑色,你可以猜到是為什麼嗎。”
邊歇語已經猜到了那個最戲劇性的答案,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你被異化過嗎?”
“對,你可以把異化理解為一種病,它像是一種會讓生物變得癫狂的精神病,也像是一種寄生蟲或者是一種癌症,慢慢附着在生物身上,一點一點把其生命吞噬殆盡。”
她看了一眼新生大會上對異化喊打喊殺的門派内的衆人,又看了一眼趴在肩上的祈,和坐在不遠處正在讀書,未來有着極大可能性異化的此書男主賀言遠……
天要亡我!怎麼給她來了這麼容易被醫修世界喊打喊殺的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