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一度懷疑是不是上輩子欠這個叫陳琰琰的,看着她坐在床上,膝蓋摔破了一大塊皮,血印子清晰刺眼,她疼的呲牙咧嘴,嘴上還說着對不起,火氣沒辦法再發作,隻能歎口氣。
培訓班裡有備的跌傷藥,賀蘭給她抹了碘伏,又拿了創可貼,但傷口面積有一支口紅那麼大,也沒法貼。
詢問了情況,确認沒傷到骨頭,就是磕破了皮,流了血。
但是這怪誰呢?
賀蘭不過是透過監控喊她,誰知道她膽子這麼小?
都能不打聲招呼的入室睡覺,還怕?
誰知道她是又在扮可憐還是其他?
賀蘭總覺得這惹禍精故意的成分大。
可看着那血印子,卻也說不出任何重話。
祝禮的手也摔的蹭破一層皮,沒流血,但也疼,但她沒敢說,腳踝也疼,是撞翻垃圾桶的時候被絆倒又砸到,這算是她的報應了。
祝禮無顔面對賀蘭,垂着腦袋,視線落在血肉模糊的膝蓋傷口處。
她這幾天,天沒亮就出門找工作,但屢屢碰壁,她學曆低,又沒任何一技之長,體力活方面的工作不缺人。
像她這種三無人員,想短時間内找份工作真的很難。
至于住處,說實話,祝禮手上就這點錢,她是真不敢拿來租房子,就算租房子,也至少要等她有份工作。
所以才想到了回到賀蘭培訓班裡睡覺。
盡管這真的很無恥,可祝禮是真沒法了,她一個女孩子也不敢睡大街上。
“真不用去醫院?”賀蘭接了杯水遞過去,“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要說。”
祝禮雙手恭恭敬敬的接過水,擡頭看她一眼,卻在還沒對上賀蘭眼神的下一秒就又耷拉下腦袋。
看她這副慫樣,賀蘭嗤道:“都能一聲不吭大搖大擺來我這睡覺,你現在這副樣子演給誰看?”
祝禮咬住嘴唇不說話。
“怎麼?我這麼可怕嗎?”賀蘭說着厲聲道:“擡起頭來!”
她的口氣特别像一名嚴厲的老師,畢竟,培訓班一開始的時候她是親自上陣當老師的。
祝禮焉了吧唧的擡起頭來,一張嘴就是道歉,然後拿哀求的可憐的目光看賀蘭。
“少給我擺着副嘴臉!”賀蘭不吃她這一套,“我把監控錄像給警察,說有小偷,你就立馬被抓。”
“這裡的東西我沒偷,就隻借宿。”祝禮弱弱的說。
“非得偷東西才叫小偷?”賀蘭冷下臉來,“你偷偷住進來不是偷嗎?我這又不是賓館也不是慈善機構,你這樣不經過我的允許擅自住進來,已經是違法了!”
最重要,如果祝禮在這兒出了什麼事,那賀蘭可是要擔責任的。
到此刻,賀蘭已經非常後悔帶她來杭州了。
祝禮沒法反駁,眼圈紅了起來,帶着哭腔開口:“我真沒地方去,也找不到工作,自己一個人在這又害怕,我隻認識你……”
她說着嗚嗚咽咽的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賀蘭對她做了什麼惡事。
“按照你的邏輯,你隻認識我,你就賴上我了?”賀蘭臉寒的吓人,瞪着她,“我好心幫你,你不知感恩還一次次打擾我,我這是好心辦錯事,給自己惹來你這麼一個麻煩精!”
祝禮真不是故意要來打擾賀蘭的,這期間她也很煎熬,覺得自己這種行為不妥,很恩将仇報。
可是……
可是什麼呢?
祝禮在心裡也給自己找不出好的借口。
在賀蘭不留情面的又一番說辭後,祝禮擦擦淚,吸吸鼻子,從兜裡掏出她所有家當,連同那個金鎖。
“姐姐,我給你房錢,住你這行不行?”她苦苦哀求,“我就晚上來住,求求你了,我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我臨走前都會打掃幹淨,不會耽誤營業。”
“不行,我這不是賓館。”賀蘭不為所動,“你拿着錢出去找賓館,找房子租,夠用。”她說完便轉身要走。
祝禮慌忙去抓賀蘭的衣擺,臉上的神情不像是演戲,像極了被丢棄的貓崽子,語氣急切又懇求:“賀蘭姐姐,我就這點錢,如果都花了,我連飯都吃不上,你就讓我住這邊,我不睡床,我睡外面樓道那裡行不行?求你了。”她緊緊抓住賀蘭的衣擺,“這兩天我一直在找工作,等我找到了,我立馬就走,絕不會再來麻煩你。”
“這裡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意。”賀蘭拽過衣服,往後退了一步,防止她再碰她,态度堅決道,“你睡這,如果出了事誰負責?我可擔不起。”
“不會出事的,我命硬着呢,我爸媽都死了,從七歲我就自己養活自己,到現在,你看活的好好的。”祝禮眼睛裡再次蓄滿了淚水,有些語無倫次的,“陳強拿熱水壺砸我的時候,我都沒去醫院,肉爛了,流膿了,我都活下來了,還有……他有一次把我從樓梯上踹下去,我摔一腦門的血也沒事……我媽在我小時候帶我出去擺攤,車翻了,我被砸在車底下,我還是沒事,這是我媽媽跟我說的,她說我福大命大……”
聽着她哭着說些以前的事,好似極力要證明福大命大這件事,但賀蘭聽着,不知為何,想起初中那會騎自行車去學校摔溝裡,也是一腦門的血,腳崴了,疼的以為自己會死掉,她在那個坑裡哭,哭完了又爬上來,推着破自行車繼續去學校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