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鋪天蓋地的劇痛才席卷而來。
何蕙丹腦中空了一瞬,爾後如夢初醒一般,尖叫道:“我的手,我的手,你掐斷了我的手!”
蕭淳譽陰森森道:“滋味如何?”
“你為何這樣傷我,表哥,你為何這樣做……”何蕙丹痛得死去活來,仰頭看着蕭淳譽,臉上是無盡的怨恨。
蕭淳譽冷笑道:“因為我高興。我向來眦睚必報,誰讓我不痛快,我便讓他加倍的不痛快。”
他好整以暇地站起來,拍了拍衣袖,居高臨下地看着何蕙丹。
“做人不必循規蹈矩,但切不可歹毒害人。”他一字一頓道,“你若執迷不悟,等待你的,隻會是更嚴重的毒打。”
說完,他将手負到身後,大踏步而去。
何蕙丹用左臂支撐着身軀,不讓自己倒下。
她定定望着蕭淳譽大步離去的背影,左手五根手指全部深深陷入地裡,眼中猶如毒蛇吐信一般,閃爍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芒。
聶蘭台在馬車裡等了約摸兩刻鐘,蕭淳譽才來。
“你幹什麼了?”聶蘭台接過他解下的披風,問道,“沒鬧大吧?”
蕭淳譽挨着她坐下,笑道:“沒有,就是把何蕙丹教訓了一頓,把她一條手臂……”
“折斷了?”聶蘭台驚呼一聲。
倒不是她同情何蕙丹,而是折斷手做得太明顯,指不定姜老太太要怎麼鬧,麻煩。
“沒折斷,”蕭淳譽道,“就是弄了個肩膀脫臼而已,沒什麼大事,一兩個月就好了。我倒是想折斷,怕外祖母屆時鬧起來也麻煩。”
聶蘭台道:“就怕這個。不過,何蕙丹一向養尊處優,肩膀脫臼劇痛難忍,也夠她受了。”
蕭淳譽道:“越痛越好,讓她長個記性!”
他憤憤不平地說了姜老太太意欲讓他娶何蕙丹做平妻的事。
聶蘭台一點都不驚訝,畢竟姜老太太上輩子就提過讓蕭淳譽停妻再娶的事。
她閑閑道:“我們就這樣走掉,你不怕你外祖母氣得病更重麼?”
蕭淳譽沒好氣道:“那也是她自找的!我還沒說她呢,我沒病都要被她氣出病來了,合着她有病在身,就可以胡作非為,我身子骨好,就要受這種氣嗎!”
聶蘭台笑道:“要不,你我和離,你幹脆娶何蕙丹為正妻,這樣豈不更讓你外祖母滿意?說不定她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你胡說什麼!”蕭淳譽登時緊張起來,牢牢将她鎖在懷裡,“不要亂說那兩個字,我害怕!”
聶蘭台笑道:“可你若不答應她,别人隻會以為是我撺掇的,到頭來又罵我。”
“我看誰敢!”蕭淳譽沉聲道,“這件事本來就是她們的錯,為何我要順從她們的錯?這樣慣着,以後她們要上天,難道我也讓她們踩着上天去?”
他越說越氣。
“外祖母實在叫人生氣,她明明知道自己沒資格管我的婚事,幹嘛還橫插一腳?仗着自己有病就能為所欲為了?她就是為老不尊,我可不想慣着她!下次她再多事,咱們就裝聾作啞,一概不答應就是了,她愛怎麼鬧就怎麼鬧!”
聶蘭台見他一副怒發沖冠的樣子,不由好笑:“那萬一她以死相逼呢?”
蕭淳譽更是火冒三丈:“她會以死相逼,我就不行麼?我是習武之人,比她裝得更像些!再說,誰若為了這種事情尋死覓活,那讓她死了得了!”
他竟然對一向敬愛的外祖母說出這種話,可見着實氣得狠了。
聶蘭台雖讨厭姜老太太,卻也不屑在此時添柴加火,破壞他們祖孫關系。
她軟軟地偎進蕭淳譽懷裡,柔聲道:“你别氣了,沒什麼大事。實在不行,你可以向陛下求個恩典,帶我去辛州,跟母親父親一起守邊嘛。”
蕭淳譽一拍腦門,笑道:“是啊,如果我們能一起去辛州,爹娘不知道多高興!”
說到這裡,他适才的一腔怒火登時煙消雲散,一手摟住聶蘭台的腰,另一隻手在她背上摩挲,漸漸挪到了前面。
聶蘭台忙推開他,低聲嗔道:“外面可是大街上呢……弄出動靜來,多羞人!”
蕭淳譽笑道:“怕什麼?我們可是正經夫妻,誰敢管我們的閑事?”
聶蘭台紅着臉道:“哪家正經夫妻會在馬車上……”
“在馬車上做什麼?你怎麼不說了?”蕭淳譽忍着笑,一本正經地問道。
聶蘭台見他打趣自己,橫了他一眼,側過身不再搭理他。
可她剛側過去,就被蕭淳譽拉進了懷裡。
“蘭兒,這可是你狹隘了。”蕭淳譽低頭湊到她耳畔,用唇觸摩她的耳垂,“馬車裡又如何?夫妻之禮乃是自然天性,山林深谷,沙漠草原,何處不可?”
他的語聲極盡輕柔暧昧,聶蘭台渾身發燙,咬唇道:“你是沒個缰繩束縛的野馬,我管不住你。我隻問你,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對别的女人也這樣?”
蕭淳譽忙道:“你這可冤死我了!我長這麼大,别的女人我連手都沒碰過!别的女人我也不在意,也不會看一眼,隻有我的蘭兒,才讓我一看見就忍不住想抱你親你!”
聶蘭台捂着他的嘴笑道:“别說了,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了!”
“好,不說了,再說都到家了。”
蕭淳譽将她壓在車壁上,低頭覆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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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前腳進蕙茝院,後腳就有蕭管家來報:“世子,夫人,蕭管家說,門外來了一個年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