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在跟女子私會,柳棉兒心髒砰砰亂跳,趕緊躲到桂樹後面聽着動靜,果然聽到林恕心的聲音道:“表哥,我就是想找你說說話,今日人多,又是大白天的,你我在一起說說話,又有什麼于禮不合?”
許清玦道:“你我正在議親,這時候反而不宜私下相見,我這是為你考慮。”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林恕心道:“表哥,你也知道我們在議親?雖說我們在議親,可是議了這麼久也沒見你松口答應,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她的語聲已帶上了哽咽。
許清玦徐徐道:“我心裡怎麼想不重要,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一切聽父母的。隻要父母答應,我自然沒有異議。”
林恕心道:“我知道太傅大人是同意的,可是,太傅夫人好像一直不太喜歡我……她,她是隻是你的繼母,她答不答應有那麼重要嗎?”
許清玦道:“她即便是繼母,也是我的母親,我是她的兒子,自然得聽她的安排,否則我就是不孝了。”
聽到這裡,柳綿兒方知許清玦和林恕心議親之事遲遲沒有落定,原來是許清玦的繼母并不中意林恕心。
她心裡不由得大為痛快,暗想:“這下我的機會不就要來了?”
又聽許林二人說了幾句,林恕心翻來覆去要承諾,而許清玦義正詞嚴不答應,柳綿兒聽得心花怒放,然後就聽到腳步聲,隐隐見得桂樹後一角天青色袍裾往另一邊去了,應該是許清玦。
而林恕心沒什麼動靜,似乎站在原地沒動。
柳綿兒等許清玦走遠了,這才從桂樹後現身,快步走到林恕心跟前,笑道:“林二小姐,好巧啊,你也在這裡賞桂花呢。”
林恕心不冷不熱地道:“巧什麼巧?你不是故意找過來的嗎?誰不知道,我表哥在哪,就有你柳小姐在哪,又何必說那些假惺惺的話,沒的叫人惡心。”
柳綿兒啧啧道:“林二小姐一向在外面說話行事滴水不漏,裝得一副溫婉端淑的好模樣,今日怎麼一開口就掐尖帶刺,莫不是剛才被許公子氣得狠了,連自己的儀态也顧不得了?”
林恕心道:“在瘋狗面前需要講什麼儀态?”
聽她口出惡言,顯然适才果然被許清玦氣狠了,柳綿兒更加痛快,一點也不跟她計較,笑道:“林二小姐,不瞞你說,剛才你跟許公子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可真同情你,許公子似乎并不想跟你成親呢!”
“聽見了又怎樣?”林恕心面不改色地笑笑,“滿京裡的閨中女子誰不想嫁許清玦,他難道人人都娶來?有本事你去嫁他呀,又沒人攔你。”
柳綿兒嬌笑道:“你不攔我?那我要是真把他搶過來了,你不得把我吃了!”
林恕心道:“說得好像你沒搶過似的。争搶了這麼多年,可有成果哪?你要是搶得到,也不用站在這裡跟我打饑荒了。可見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樣也不會是你的。”
柳綿兒道:“可不是嘛,你和許清玦議親這麼久他都不同意,可見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樣也不會是你的!”
林恕心掩唇笑道:“不是就不是,我又不是非許家表哥不可。憑我的條件,找一門合意的貴婿可不是什麼難事,況且我今年才滿十七,哪像柳姐姐,過年都滿二十三了吧,都成老姑娘了,孩子都生不出了,誰還會要你去做正房嫡妻呀?”
“你!你這賤婢!”柳綿兒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麼刻薄惡毒的話,氣得眼睛血紅,“我撕了你的嘴!”
“難道我說錯了?”林恕心見她發怒,笑得更加氣定神閑,“女人的年紀就像花兒一樣,這花期過了就過了,越往後呀,隻會越不值錢,柳姐姐要是還像七八年前那般緊俏,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隻可惜如今無人問津,聽說,除了盯着我許家表哥不說,還在明裡暗裡地糾纏盛國公府的謝四公子,那謝四公子可是有主的,柳姐姐居然也敢染指,就不怕被千人踩萬人罵?”
柳綿兒氣得發抖,吼道:“你打哪兒聽來的瘋話?誰說我去糾纏謝四公子了?你血口噴人,小心我把你拖到官府去,告你污蔑!”
“柳姐姐不必惱羞成怒,你有沒有糾纏謝四公子,你自己心裡清楚。雖說謝四公子已成親多年,其實還在惦記他的人也不止你一個,怎麼别人都能做到發乎情止乎禮,一句閑話也傳不出來,就你傳出了這種閑話呢,你也不反省反省自己?”
林恕心愈發笑得楚楚動人。
“賤婢,我撕爛你的嘴!”柳綿兒再也忍不住了,撲上去就要扇林恕心的臉。
林恕心早就躲避在一邊,下巴一擡,示意丫鬟們去對付柳綿兒。
兩撥人即刻打了起來,柳綿兒隻帶了一個丫鬟,林恕心卻帶來四個,這六人撕作一團,柳綿兒哪裡能讨到好去,很快就被扯得鬓發散亂,衣裳不整,臉上還挨了好幾巴掌,雪白的肌膚紅腫欲血。
綠鴨躲在不遠處的桂樹後面瞧得興高采烈,嘴裡小聲嚷着:“打,使勁打!狗咬狗,都咬死才好!”
打了一會,林恕心見柳綿兒着實被打得太過狼狽,這才叫停,春風得意地帶着丫鬟走了。
臨走前還道:“哎,我是個閑人,今兒就看看桂花,吃吃茶好了,不像柳姐姐是大忙人,還要忙着去偶遇某些個男人呢,我就不打攪了,告辭。”
柳綿兒又是羞,又是惱,又是恨,又是委屈又是無可奈何,跌坐在地上,捂臉哭了起來。
綠鴨心道:“讓你不要臉!成天想着勾引男人,活該被打!”
這時,一個黃衣丫鬟匆匆走上前來,似是顧不得柳綿兒在哭,匆匆道:“小姐,小姐,謝四公子在那邊應酬完了,正往這邊來呢,想來是要回去了,您……”她說到這裡猶疑了片刻,還是接道,“您還去見他麼?要是去的話,現下時機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