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聆擡頭看着他。

“中部避難所的原址是一座很有曆史底蘊的城市，”許又今說，“雖然現在應該隻剩遺迹了，但還能看看江邊的風景。”

江之聆：“不是說想看山？”

許又今：“過程也很重要。”

江之聆對滿城跑拍照沒什麼特别的興趣，聞言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短暫休整就夠了，”許又今笑了下，“對了，你想看峰林嗎？”

江之聆目光一動。

“随便你。”

許又今側過頭看了眼窗外：“那就繼續往南吧。”

天色逐漸暗下來了，江之聆終于吃完了他面前的那份食物，順手把餐盤收拾進了洗碗槽，雖然這廚房小，但該有的設備還不算少，他點了自淨系統的按鈕，轉身時拿上了搭在椅背上的毛巾。

“睡覺了，有事别叫我。”

許又今下意識擡頭看了眼牆上的鐘。

中央标準時下午17:28，現在這個社會環境，有哪個年輕人會在這個點睡覺？

短暫的相處下來，許又今覺得江之聆的生活方式相當有問題。

不過他開口的時候還是說：“你不把頭發吹幹嗎？”

在廚房待了半小時，江之聆的頭發已經幹得差不多了，隻是他的發尾長出一截，還剩下點未幹的水汽。

江之聆不甚在意地撥了撥：“我樂意。”

*

江之聆的“在中部避難所隻待一兩天”計劃最終還是沒能落地。

由于他受不了在安全點還隻能吃面包和營養劑的日子，于是在第二天下午出門去采購，打算在離開前最後吃頓好的。

而江之聆是一覺從頭天晚上睡到這個點的，所以他爬起來的時候，在外面逛了一天的許又今已經回來了，不知出于何種心态要跟他一起出門。

中央基地内部每個區都有專門提供物資交易的地方，在中部避難所，這種地方充其量隻能說是一個小超市。大部分來自中部避難所自産自銷，小部分來自中央基地援助。

前幾天的襲擊顯然對中部避難所的市集也産生了不小的影響，江之聆在攤位前站了半天，直到導購走到他旁邊。

可能是江之聆沉默的時間太長了，導購忍不住先開口了：“先生您好，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

江之聆指了指櫃子裡：“這是牛肉嗎？”

那是冷櫃裡唯一的紅色。

“人造牛肉，”導購小姐微笑着說，“是從中央基地運來的物資。”

江之聆點點頭，怪不得這一盒看起來不像中部避難所本地産的，當然，價格也高得可怕。

“什麼時候運過來的？”

“三天前，請放心，這已經被多次篩查過了，”導購小姐盡職盡責，“數量有限，有意向的話建議帶走哦。”

江之聆站在冷櫃前，足足猶豫了十分鐘到底要不要買下這塊肉，它離開中央基地後身價飛漲，一盒肉的價格夠他往日吃三天飯，看起來相當不劃算。

但抱着現在不花錢這輩子就沒機會了，以後卡裡的資産可能就要變成固定數字和他一起埋進土裡，江之聆還是面不改色的取下了這盒肉。

他們出門的時間不是飯點，以中部避難所目前的人數，來這逛街的人也實在很少，走到速食區附近才勉強看見幾個人，江之聆飛快掃過貨架，熟練地取下一瓶酒。

許又今：“我記得我們明天早上離開？”

江之聆又取下一瓶：“不會有人來扣我分的。”

許又今：“……”

他正想開口，就被旁邊一道聲音打斷了，來人穿着和他們在避難所門口看到的士兵一樣的軍裝，語氣中難掩意外：“唉，江老師，你怎麼在這？”

江之聆緩緩轉過頭，保持着握酒杯的姿勢，盯着他半天沒說話。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那人很輕地啧了聲，語氣倒沒有太多不滿，“我們在學校見過，還在研究院打過幾次照面。”

江之聆依稀有點印象，但他臉盲，隻記得這人是軍方的，其他的全無記憶，隻能幹巴巴應一句你好。

好在對方很快也沒多說什麼，他轉過頭，對許又今自我介紹：“賀傳聲，目前是中部避難所臨時救援隊隊長。”

許又今語氣一如既往：“賀少校，久仰。”

“對了，你怎麼不在中央基地，來這邊幹什麼？”上一個問題沒得到答案，賀傳聲又問道。

江之聆：“……路過。”

賀傳聲聞言皺起眉：“往哪個方向走？”

“過橋，往南。”江之聆言簡意赅。

他注意到賀傳聲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聲音也收了調，沉沉道：“可能不太行，前兩天有異變種群入侵，能通行的兩座跨江大橋都不安全，我們已經暫時封鎖了過橋的路。”

江之聆問：“解封要多久？”

賀傳聲想了想：“保守估計半個月？”

江之聆：“……”

他偏頭看着許又今，語氣涼涼：“這下我喝死都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