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航他們已經成功離開了休息室,雖然不清楚外面情況如何,但供給站的警報沒響,說明感染目前隻發生在休息室内。
剛剛絆倒異變者的椅子還橫躺在路中間,江之聆猛地彎腰抄起,轉頭朝着撲上來的異變者狠狠砸過去,一聲巨響,對面卻隻微微偏過頭停頓了一瞬,顯然物理攻擊不能對它造成多大的傷害。
江之聆顧不得手臂發麻的震感,他能感覺到指尖傷口被撕扯的感覺,朝着還未完全異變感染的下半身又踹了一腳,迅速轉身朝門口跑去。
這裡的聲響顯然也吸引到了趙啟迪和其他新感染的異變者,在昏暗的房間中,一雙雙發着紅色幽光的眼睛齊齊朝他看過來。
江之聆:“……”
他果然還是應該加入他們之前的談話的。
門外,趙啟航被那聲響也吓了一跳,神情有些焦急起來:“怎麼辦,還有人在裡面。”
許又今已經逐漸适應了昏暗燈光下的行動,他看着休息室裡模糊的影子,腦海中閃過寫在基地資料中關于異變者的描述。
由血液接觸引起的病毒感染,大部分情況下會在一分鐘之内産生異變,少部分會出現半小時左右的潛伏期,異變者呈現上肢肌肉異常生長、面部輪廓變形等症狀,其會表現出對活動生物異常高的攻擊性,力大無比,同時對光線變化敏感。
休息室裡不斷傳來異變者緩慢移動的“咯咯”聲,江之聆看着前方影影綽綽的紅色光點,微微眯起眼睛。
他的手剛才被椅子紮破了,細碎的木屑紮進手掌,指尖那根沒被拔掉的倒刺也被扯出了更深的傷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讓他保持清醒,而後默默把袖子拉長擋住了傷口。
不能流血,也不能被碰到傷口。
他到門口還有幾步,先行逃離的人已将休息室的門半掩上,隻留下一條縫。
新感染的一個異變者就站在那裡,他的脖子上露着一個巨大的缺口,那是剛被趙啟迪生生咬出來的,血肉淋漓的一片,在光線暗淡的室内散發出濃郁的腥臭味。
江之聆的求生意志雖然不強,但他也不想就這麼被咬死,這不符合他的生活美學。
就在他深吸一口氣,緩下腳步準備從口袋中拿出事先一直放在那的東西的時候,一陣刺目的白光亮起。
有人打開了休息室的燈。
經過一場稱得上殘忍的厮殺,休息室内已經是一片狼藉,在看清異變者的形狀後,江之聆條件反射地差點嘔出來。
燈光下,異變者的眼睛不再是詭異的紅色,而是極深的黑色,并且幾乎要侵占了眼白的空間,整個眼眶隻剩下一片空洞洞的黑。
“啪”的一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休息室的燈又一次熄滅了,江之聆扯下了身上的外套,毫不猶豫地朝前方異變者身上蓋過去,借此伸手用力推開了攔在前面的障礙。在他的身後,剛剛摔倒在地的異變者又一次站起來,朝着狹小空間裡唯一一個活物移動。
休息室的燈光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明明滅滅。
異變者的視力究竟如何,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确切的研究結論,唯一清楚的是它們對光線的變化極其敏感,雖然起不到緻命的作用,但多少能影響它們的反應時間。
畢竟異變生物出現顯著智力退化、行動不便的症狀是确切的。
馬上就要到門口了。
骨骼摩擦的聲音驟然變得清晰,一隻剛剛被咬的異變者倚在門邊,他的胳膊被血糊成了一片,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已經彙成了一小片血泊,而他好像剛回過神來,這會兒正僵硬地爬起來試圖伸出手,露出長長的、尖細的指甲。
在江之聆被纏上前,一隻瘦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借力把他扯出了休息室。
下一秒,休息室的大門就被重重的合上了,随後響起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指甲抓門闆的聲音。
江之聆坐在地上,他的喘息還不太均勻,盯着自己蹭破皮的手掌看了一眼,輕聲道:“謝謝。”
供給站餐廳内的空間稍微大一些,隻零散地聚了三個人,趙啟航吭哧吭哧地把沙發挪到休息室門口堵住,聞言回頭接道:“不客氣,剛真是吓死人了。”
他的語氣裡有些落寞,江之聆知道這是為什麼,在黑暗中,他沉默地看着那個把他在最後關頭拉出來的人。
許又今這會兒已經站起來了,他走到供給站門口,透過可視窗口朝外看,夜色依舊深重,過分安靜的氛圍和休息室内的聲音形成割裂的錯覺。
電子屏上的女聲平靜地詢問:“您好,許先生,有什麼能為您服務。”
他回過頭,平淡地提醒了一句“把門堵好後就離休息室門口遠一點”,随後在“休息室内部消殺”的選項下點擊了确認鍵。
刺耳尖銳的提示音響起,趙啟航幾乎皺起了整張臉。
江之聆回想起方才燈光亮起時休息室内的場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地方不對勁。
今晚的供給站有四撥人聚在一起,江之聆和許又今是獨身前來,那對夫妻加上嬰兒是三個人,趙啟航他們小隊有六個人。在方才的混戰中,最先發現的異變者是那位丈夫,随後是趙啟迪和小惠,她們咬傷了隊伍中另外兩個人。
而現在,餐廳裡的幸存者隻剩下了四個人。
“那個嬰兒和母親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