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站住。”
意晚停住腳步回頭,這聲大吼是妯娌喊的。雖然對着她的方向,但眼神卻一再的瞟向婆婆,可見她隻是個傳聲筒。
“你在家裡鬧的一家不得安甯,在外敗壞我們李家的門風。你怎麼好意思還待在這兒的,我要是你羞也羞死了。”
大嫂家最大的閨女今年九歲,站在母親身邊附和:“就是。一天天在家什麼都不幹,洗碗都能闖這麼大簍子。你在外頭有相好的了,回來故意折騰我們的是吧?”
李成林的臉色刷一下變的鐵青,大嫂和侄女的話什麼意思。當着他的面說這個,這不是搶着綠帽子給他戴嘛。别說他不信意晚會那麼做,就是真那麼做了,一家人也不該這麼把事情捅出來吧。
“大嫂、”意晚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一雙大眼睛瞪的溜圓,盈盈水光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這說的什麼?我怎麼敗壞李家門風了,我為什麼要羞死?”說着她指着她們母女倆,忽然上前一步,擡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老大家閨女畢竟小,個頭不夠,她自上而下忽然發作,讓老大媳婦根本沒反應的機會。
“小小年紀你這麼惡毒,知不知道唾沫星子淹死人。外頭有相好?你意思是我搞破鞋?證據呢,給我拿出來。不然我今兒跟你同歸于盡。”
她要是一味的吵嚷,老大媳婦知道怎麼應對。婦女吵架嘛,随口亂罵。可她條理清晰的質問,讓人一時間張口結舌。
證據,她哪兒來的證據。她就是聽人這麼說,她跟着附和罷了。反正是髒水,潑你身上看你怎麼洗?
“我、都這麼說。無風不起浪,要不是你做下了,人家會這麼說嗎?”
“誰、誰這麼說的?”
抓住主要核心,今兒個非得鬧清楚不可。正是剛吃飯的間隙,就這麼一陣工夫,家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的吃瓜群衆。她要是不能破這謠言,以後還怎麼在大隊立足。
這一陣她已經反應過來了,原身為什麼抛下孩子飛快的離婚離開。就這樣的環境,不管她到底有沒有邁出那一步,這地方她都待不下去了。
“說、”她瞪着眼睛嘶吼,咬着嘴唇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今兒個月光特别好,視線沒白天那麼清晰,但也足夠用。
她氣的渾身都在哆嗦,李成林推開大哥和侄子,過來将她拉到自己身旁。時代保守不能大庭廣衆摟抱,但這姿勢絕對的保護意味。
“冷靜一下、千夫所指無疾而死,造謠在所有緻死中是成本最低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放心,我今兒個連夜召開社員大會,也得把那個造謠的給找出來。”
被丈夫安慰了,她哭的更傷心。“我就帶孩子去醫院走了幾天,就有人這麼編排我。李成林、我、”
顧不上衆多吃瓜群衆,他伸手将媳婦攬住。感覺到她身體在顫抖,開口勸慰:“别太激動。深呼吸、”
說完轉頭看向衆人。“想必這話大家應該都聽過了。那麼我就不拐彎抹角,大家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說着聲音重了幾分,似有萬鈞之力。“有人往我頭上扣屎盆子,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往日裡我對大家怎麼樣大家心裡自有杆稱,要覺得還可以的,就别維護那個背後的黑舌頭。”
李成林當了四五年的支書,在大隊人緣一貫很好,大家對他很服氣的。如今他這麼鄭重其事的出口,一幫人不由自主的議論開來。
“上工時聽王家老大媳婦說的、”
“我聽老許家說的。”
老許家的趕快擠到前頭:“我也是聽王家媳婦說的、”
“我也是。”
在衆多的對峙中,王家媳婦被抛了出來。王家跟李家是鄰居,此時一家子好幾個都在這邊看熱鬧。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家人身上,王老大媳婦感覺不妙想走,低着頭彎着腰默默的往人群外頭擠。
“嗐,别讓她跑了。”有那眼尖的給認了出來,擡手指着她大喊,一時間身邊的人頓時發現了她。
幾個人同時出手,王老大媳婦就這麼水靈靈的被人揪了出來。人群自動自發的讓出通道,她被人拽進了李家院子。
“跑什麼?”李成林上前一步,他身高一米八多,在這個普遍因為營養問題不高的年代,這身高能對大多數人造成壓迫感。王大嫂身高一米五五,被他壓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都不用他逼問,她就主動開口解釋。
“支書、那個啥、那個……”
“說。”
支書好可怕,都說他殺過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這一刻他那眼神,真好像要把她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