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朗的臉部線條随着易容的卸去開始變得柔和,鏡子上漸漸地起了霧,我抽了張餐巾紙擦去,然後鏡子就映出了我真實的臉。
我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眨了眨眼,覺得陌生又熟悉。
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機提示音響了,我低頭看了一眼,是ins收到了别人的私信。糸師冴的私信連個問好都沒有,開門見山地就來了一句:【你真的不考慮加入俱樂部?】
我想了想,回答:【不,我沒打算踢一輩子足球。】
不知道糸師冴是不是被我的秒回震驚了,總之,他的消息過了一兩分鐘才從另外一塊大陸傳過來:【随你。】
我剛打算退出ins,就看到他補充了:【但你很有天賦,你隊友知道這件事嗎?】
糸師冴指的隊友,毫無疑問是潔君。
潔君知道嗎?
我叼着牙刷噼裡啪啦地按着鍵盤:【他一直知道吧。】
糸師冴:【……】
糸師冴:【……他沒有挽留你嗎?】
他想,但是沒說出口過。
我合上手機,轉身打開了花灑。因為潔君知道,就算挽留也沒有用。
别人不清楚,可潔君是知道我女孩子身份的,我不可能和他一起踢一輩子足球,當一輩子隊友。現在我穿男裝隻是覺得好玩而已,等我的興趣淡了,就會變回去,這是潔君無論怎麼做都沒辦法改變的。
所以我從來不對他說什麼要一起拿冠軍之類的承諾,因為我做不到。
不過……
我以後要做什麼呢?
我頂着滿頭泡沫,陷入了沉思。
爸爸媽媽都對我沒有什麼要求,隻要不去反社會他們都會雙手支持。
哥哥的目的一直很明确,要成為福爾摩斯那樣的名偵探;潔君的夢想我更加清楚,要在世界杯中進球,要成為世界第一前鋒……這麼一看,沒有夢想的不就隻剩我了嗎?
我氣鼓鼓地打開花灑開始沖頭發——不對,我才十四歲,沒決定好以後做什麼很正常吧?
不正常的是他們才對。
結果剛沖完澡,我就聽見不正常的人在外面敲門:“泉?在嗎?”
我立刻地放下吹風機——既然有人找我,那麼我吹頭發不完全吹幹也有理由了,對吧?
我身上穿的是睡衣,見人并沒有什麼問題。于是我興沖沖地打開了門,看見了端着夜宵的潔君。他似乎有點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句話也說不出,隻是過了會兒,紅暈從脖頸快速地攀升到了頭頂:“泉泉泉泉泉泉——”
我從他的眼睛裡,清晰地看見我的髒衣服在木地闆上鋪了一地,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瞪了他一眼:“你不許笑我!我隻是還沒來得及收拾!”
潔君匆忙擺手:“我沒有——”
“那你進來幫我收拾。”
我話音剛落,潔君就唰地閃進來,順帶還關上了門。
他把夜宵放到一邊,說着讓我吃,說話的時候卻不敢擡頭看我,隻是如臨大敵地将那些髒衣服捋平褶皺後再疊好,整整齊齊地放進了髒衣簍裡。
我:“……”
難道潔君有潔癖或者強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