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為了問些事,二來替安霜盛闌遮掩運送屍體之事。
姚諒正在書房中和盛聞的表妹,衛垣之女衛黎說着什麼,見盛聞進門,兩人分别行禮。
姚諒見盛聞面色不渝,她尋了個由頭将衛黎打發走,“出什麼事了?”
衛黎雖不願,但見兩個人要說正事,也隻好走了。
“鄭良弼死了。”盛聞徑直在石桌對面坐下,他将層層包裹好的密信放在桌上,“姚姑娘,可能認出這上面的毒?”
姚諒捏起信紙,“藜蘆粉。”
“不錯。”盛聞道,“我想問的是,藜蘆可會使人突然暴斃?”
“不會。”姚諒搖頭,“是藥三分毒,藜蘆可用于治療中風瘡毒,雖不算多常用,但取到亦不難。”
“不過,有一種情況,卻會極大的增強藜蘆的毒性,使患者在短時間内暴斃。”姚諒将信紙放回桌上,“諸參辛芍叛藜蘆。”
“人參,丹參,細辛,芍藥。”姚諒道,“這些藥與藜蘆同服,會極大地增強藜蘆的毒性。”
“旁的我不清楚。”盛聞臉色陰沉,“人參和丹參都是極常見的補藥,鄭良弼服用,并不奇怪。”
“故而,想殺他的人絕不是臨時起意,必然是多年前就設下此局了。”姚諒道。
盛聞将情況描述給了姚諒,“當年你用曼陀羅花迷倒的那小太監,是何人所派?”“良妃。”良久,姚諒吐出一個盛聞意料之外的名字。
他原以為會是梅貴妃,賢妃甚至是淑妃,為何會是良妃?
良妃孕育了盛聞的六弟,盛阆。母子倆多年來深入簡出,幾乎不與任何人交好。
良妃乃是外邦進貢的貴女,就算是盛聞的兄弟們死絕了,大臣們也不會想到讓盛阆繼承皇位。
原作中的良妃也很清楚這一點,除了偶爾在一些全宮都需要出席的大場面來幾句,“姐姐說得對啊”“妹妹你這就不好了”,便沒有其他的台詞。
如今一二四五四位皇子都開始參與朝政,六皇子還未出現在衆人眼前,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
“良妃心中恐怕另有所屬,此事被我無意中撞破,她要殺我滅口。”姚諒道,“我壓根沒想過舉報她的事,殺了那小太監後,她興許發現我不是個好惹的,便沒再出手了。
外邦貴女,深宮邊緣,母子避世。
這三重标簽本應是最無害的存在,卻偏偏在姚諒口中成了暗殺者。
“她心中另有所屬。”盛聞重複這句話,“你說的所屬,有沒有可能是倭國人?”
“良妃出身西域,無論如何也搭不上倭國。”姚諒搖頭。
線索算是又斷了。
“先不提這個。”盛聞有了些想法,他問道,“衛黎過來,要說什麼?”
“你可還記得談康盛?”
“自然記得。”盛聞道,他當然記得,他給了談侍郎一家一份制鹽方子,正好在海濱使用。
果然。
倭寇,私鹽,廢太子。
姚諒:“談大人來信說,他在福州見到了先太子妃。”
“等一下,等一下。”盛聞打斷了她,“先太子與廢太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先前在慈恩寺便告訴過你。”姚諒靜靜地道,“先帝名義上有兩任太子。”
“先帝有兩位太子,先太子文武雙全,慈悲寬和,先帝沉溺修仙問藥之時,所有的政務都是先太子一手包辦,朝野上下無人不服,甚至盼望着先帝早日殡天,讓先太子登基。”
“先帝自然忌憚,常常将先太子沒理由地申饬一番,先太子至情至性,即使先帝從不理會他的勸谏,他也時常悲憫,最終病逝。”
“先太子的弟弟,即我們所說的廢太子。”姚諒諷刺一笑,“先帝吃了先太子這個暗虧,不願再封太子,廢太子至死都是以恭王之名行事。”
“若有什麼事,廢太子需先拟出章程,交由先帝過目,政令才能發下。”姚諒道,“旁的也就罷了,當年吐蕃進犯邊境,廢太子下發軍令也要交給先帝過目,才能發下。”
“一來二去,軍情延誤,我軍大敗,不得不将宗室中的端陽公主和親給吐蕃,以保邊境太平。”姚諒看向盛聞,補充道,“當年端陽公主的婚事,便是衛垣衛丞相所操辦的。”
确有此事。盛聞閉目。
“即使如此,先帝也未正式冊封恭王為太子,廢太子難以忍受,便舉兵謀逆了。”姚諒垂眸,“自然,他失敗了。”
“廢太子本人于鬧市口被斬首,其家眷乘坐一條名為振遠的船逃亡海外,不幸遇上海難,屍骨無存。”
“這是表面的說法。”姚諒道,“如今看來,振遠沉沒一事可能為假,廢太子的後人還在暗處虎視眈眈,意圖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