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聞建立女校,倒也不是因為他是女權主義者或是為了搞什麼運動。
原因其實很功利。男子想要為官做宰,可以科舉,可以做達官貴族的謀士博得舉薦,還可以參軍入伍。
但大雍的女子想要過得好,隻能依靠自己的父親,丈夫和兒子,來賺一個诰命。
可得了诰命夫人這個名頭有什麼好處?
從皇帝哪兒得一套漂亮衣服或是一套車辇,每年拿點俸祿,犯罪了不會被拷問。
比起權勢滔天的帝王将相,九牛一毛耳。
诰命的名頭就好像高中生貼了滿牆的獎狀一樣。
家裡來了客人,一看這滿牆的獎狀,不錯不錯,是個好孩子。
問題是,哪家大學會因為你獎狀多就錄取你啊。
盛聞給了這些貴女唯一的晉升渠道,他相信會因此培養出一批和他利益一緻,三觀一緻的同僚。
一天課上下來,年輕的學生們全玩得挺高興,盛聞給他們安排了看起來很唬人的大象牙膏之類的化學小實驗,還有可以玩投壺射箭的體育課,學生們很快打成一片。
你們嗨皮的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盛聞在馬上要被複工的皇帝扯去上班之前陰暗地想。
女校酉時三刻放學,盛聞扔給顧少師出一百套卷子的任務之後就毫無負罪感地走了。
姚諒在東宮後苑等他,甯直正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跟姚諒不知道說什麼,盛聞覺得十有八九還是在打小報告。
那很壞了。
“咋回事?”盛聞問道。
“我就直說了。”姚諒見他來了,也不遮掩,“盧家老夫人的意思,是讓三公主下嫁給盧彥。”
見盛聞一副不覺得哪裡出了問題的模樣,姚諒補充道,“是下嫁作盧家婦。”
盛聞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公主作為天子的女兒,嫁給誰都算是下嫁,本質上是驸馬入贅。
公主出嫁後住在公主府,是君,作為臣的驸馬甚至要每天給公主早晚請安,如果公主不願意,驸馬也不能跟公主同居。
未經公主允許,驸馬也不能納妾。
唐朝時有位宜城公主,她的驸馬瞞着她和侍女通奸,這位外号叫半面修羅的公主就幹了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新唐書列傳裡這樣記載,宜城公主,始封義安郡主。下嫁裴巽。巽有嬖姝,主恚,刖耳劓鼻,且斷巽發。帝怒,斥為縣主,巽左遷。
野史中還有更為黃暴的記載,以防不能過審,在此不多贅述。
你隻是失去了一條生命,但我可是失去了公主之位啊。(隻是被貶為郡主)(後來又升回來了)
足見唐朝時的公主地位之高,行事之跋扈了。
“我看她是癞蛤蟆娶青蛙。”盛聞大怒,“長得醜玩得花。”
甯直咳嗽了兩聲,盧老夫人是癞蛤蟆,盛芃芃不成青蛙了?
“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盛聞改口,“我不同意這門親事了!”
“殿下且慢。”姚諒給盛聞順毛,“三公主今年才多大,就算是訂親也要四五年後才會成婚,哪裡會知道公主們出嫁應該是什麼風光。”
姚諒:“但盧家老夫人可是知道的。”
盛聞揉了揉太陽穴,公主出嫁,驸馬要親自到公主府親迎,行拜舅姑之禮時公主不必下跪,反而公婆要向兒媳行禮。
這哪裡是嫁女兒,分明是往盧家塞了尊活菩薩。
盧家怕是想借三公主的金冊金寶,壓住崔氏内鬥的亂局。
“直兒。”盛聞轉頭問,“崔家火藥工坊的賬本,還在你手裡吧?”
甯直立時知道盛聞想說什麼,“臘月二十三,盧家二房往幽州運了三百斤硝磺,從範陽去的幽州。”
“盧家既想聯姻,又插手崔家産業,倒像是要把崔氏攥成掌心的泥人。”姚諒挑眉。
“可三公主若真成了盧家婦,按大雍律,不僅公主府的莊田賦稅歸她直管…盧氏大房的中饋,難不成老夫人還能一直按在手裡?”
“人老了,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甯直在旁邊飄過來一句。
盛聞這是頭一回看見這兩公婆眼都不眨地在他面前計劃咔人,他連忙道,“打住,打住。”
“老三的婚事還會讓淑妃和父皇去操心。”盛聞道,“我和甄磐說的,放在今天也适用。”
“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該圍着女人家的裙帶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