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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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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寅禮走下鎏金銮輿銮,卻并未如大典時那般攜新君同往,反倒低語囑咐侍從,将聖駕上熟睡的新君仔細擡回寝殿。

轉身緩步走向群臣時,他邊擡手虛扶,邊随和笑道:“今夜阖宮同樂,公卿們不必拘禮,快快請起。”

明明是平緩的語調,可語氣裡的疏朗與包容卻是真實不虛,聽在滿場諸公耳中,竟讓他們有種來者頗具胸襟之感。

大抵因是夜宴,今夜他穿着較為随性,朱紅常服配通犀環玉帶,行走間步履雍容,既有身為統帥的疏放,又不失皇家貴胄的矜貴。

明知此人殺伐成性,可此刻聽其聲、觀其面,一時間竟也讓人難生惡感,亦很難将其與其所為聯系起來。

姬寅禮并未直接走向主座,反而先朝向左列上首位置,幾步過去,感慨而熟稔笑說,“林大人,你我許久未見了。”

内閣大學士林同炳驚見是朝他過來,驚異之餘忙又趕緊見禮,卻被來人溫和有力的托起。

“林大人怎也如此多禮?” 姬寅禮不贊同的輕責,看着對方滄桑的面容,一時間百感交集,“上次見時,你尚英姿勃發,而今再見,你卻已華發叢生。”

縱對其有再多芥蒂,這一刻的林同炳也被此話牽動了幾分傷懷。恍惚憶起往昔,猶似昨日。

“是啊,不知不覺,十載光陰已過。臣等都老了,殿下也長大了。”

姬寅禮握住對方的手,聲音溫煦,“可在寅禮心裡,林大人卻亦如往昔,清正,磊落。猶記我當年離京之時,多少人避之不及,唯有周老首輔與林大人兩位不顧人言特來相送。臨别相送之恩,此生難忘。”

林同炳不由憶起了十年前的那個寒夜,天子驕子一朝跌落神壇,滿身狼狽的被連夜驅趕出皇城。他猶記得當年那雙狼崽子一般的兇惡目光,冒着熒熒綠光,似要灼滅天地萬物,淬着恨毒的殺機。

每每想起那雙眸子,他都隻覺驚怵非常。就算是如今,哪怕面前之人雍容華骨,哪怕那雙眸子如今真誠含笑,在直面時他依舊會心中莫名發緊。

大概剛才提及了周老大人,姬寅禮就關切的問了其近況。

林同炳定了神,斟酌片刻,選擇性回了句:“周首輔哀毀傷身過度,需靜養。”

姬寅禮歎口氣,倒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幾多怅然。

“林大人再去周府探望時,千萬多加開解,讓老首輔切莫動氣,好生靜養。告訴他,國朝離不開柱國基石。”拍拍他的手,溫熱的掌心傳遞着溫度,“林大人也需多保重身體,國朝離不開柱國基石,但同樣也離不開社稷肱骨。”

良言一句三冬暖。面前之人,溫語煦言,随和寬宥,他的殷殷囑咐推誠不飾,他的體恤垂念正心誠意。

林同炳自诩心如堅石,可這一刻的内心也到底生出幾分動容。片刻的恍惚間都似忘了,在皇都大開殺戒的那個他,将朝臣近乎逼近死絕胡同的那個他。

姬寅禮最後拍拍林同炳的手,方緩步走向主座,面向滿朝公卿雙手下壓示意。

“都坐,今夜與諸公共聚此間,是為慶賀,是以不必顧忌諸多虛禮。”他說話語調平緩,稍慢,低啞,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落座後,環顧滿朝公卿,又笑說,“本王初回京城,諸事生疏,還需仰仗諸公坐鎮,讓百廢待興的國朝重拾章法。”

滿朝公卿皆躬身道不敢,言道願為國朝鞠躬盡瘁。

姬寅禮掌心下壓,再次溫言讓諸公快都落座。

示意侍從端來美酒,他端過後朝諸公遙遙舉杯。

“今日設宴,一為慶賀新君登極,二為犒賞諸公辛勞。再有其三,就是與諸君共叙情誼,願此後歲月,得諸君共勉,共襄盛世!”

林同炳帶領滿朝公卿起身舉杯。

“願與千歲共襄盛世!”

“好!來,吾與諸君滿飲此杯!”

夜宴第一杯酒入腹後,場内氣氛總算多了幾分熱絡。

主座上的人為讓在座公卿勿拘常格,簡單道了句諸卿盡情開懷暢飲後便不多言,直接擡手讓龜茲樂姬上場。

絲竹琵琶聲很快在禦苑上空回旋,舞姬們提着錯金蓮花燈,踏着《清平樂》的旋律翩跹而來。她們身着彩衣,舞姿婉約,月色下翩翩起舞宛如那天宮仙娥。

起先,滿座公卿們尚且拘謹,直待場中歌舞漸入佳境,方稍有放松。尤其是暗中觀察到,主座那位隻顧品着佳肴美馔賞着歌舞,除此之外也就與左右人時而笑談兩句,再并不額外去關注在座的公卿大臣們,他們這才慢慢放開了約束。

酒過三巡,場内氣氛漸漸熱鬧。

有公卿繞過食案,開始相互敬酒,以左上首林同炳大人處過來敬酒的人最多。

朝中諸公皆耳目通明,周老大人的脈案根本瞞他們不住。他們遂也知了老大人氣數已盡,怕是不成了,入周府請示了老大人後,就推舉了下一任繼任者,也就是這内閣大學士林同炳林大人,讓他來做他們文官集團日後的話事人。

此刻,過去敬酒的都是名公钜卿,自輪不上陳今昭這般的低階官員們。她與鹿衡玉倆人也就安坐食案前,觀賞歌舞,享用佳肴,不時也碰一杯,權當敬一下為官兩年各自的不易。

不知其他人如何感想,反正于他倆而言,宮廷宴會是頂頂好的福利了。

陳今昭這會剛舀了勺翡翠白玉羹入口,冷不丁胳膊被鹿衡玉拐了下,側目詢問,随後就被對方以目示意她去看右側方。

她不着痕迹的看過去,就見一穿绛紗袍的太監,正親捧着金杯銀盞往主座方向而去。隻見他面黃幹瘦,眼窩深陷,皮貼骨頭,瞧着不似個得臉面的太監。但那身绛紗袍,卻在無聲告訴衆人他的地位。

陳今昭當即反應過來,此人便是劉順。

今日赴宴途中,鹿衡玉在馬車上特意跟她提起此人,提醒她宮中行走可萬不能開罪這位。

劉順是當年在昭陽宮伺候的那批宮人。後來昭陽宮遭逢變故,元妃殉葬,兖王就藩,他與昭陽宮裡其他幸存的宮人就被趕去守了皇陵。

這一守就是十年。

同一批去守皇陵的,到如今被兖王下令放出來時,都死的死瘋的瘋殘的殘,不堪用了。還能好生生站着伺候的,就唯有他劉順一人。

從前那劉順在昭陽宮也不過是個不得臉的灑掃太監,否則當年也不能夠僥幸留有一命。但今日,在被勢盛而歸的兖王親自下令放回來後,他劉順就注定會乘勢而上了。

鹿衡玉告訴她,如今宮裡宮外的見到劉順,皆會尊稱一句劉大監,提醒讓她萬不可稱呼錯了,小心對方記恨。

陳今昭自是明白。别看宮裡的太監面上都笑呵呵的,但誰知其内心裡都在想些什麼,尤其是在皇陵苦熬十年的這位劉大監,十年光載不見天日,受盡磋磨,指不定心裡會有些扭曲。

所以對這般的人物,自是要小心注意,輕易不要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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