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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前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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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玺下了令,沈書顔也盯着那隻鬼,判斷它究竟可不可信,沒想到它竟意外地聽話,飄幾步還要回頭看江玺他們跟沒跟上。

看來還是他的運氣更勝一籌。江玺有些小慶幸。那些人捉妖和捉雲有什麼區别,悶頭捉抓得住才怪呢,追蹤這方面還是得看他的。裴紀有鬼他也有,全村幾百号人呢,那蜃妖再怎麼有本事江玺也不信它能蠱惑幾百隻鬼,隻要有一隻不上套的都能成他手下的兵。

沈書顔沒見過這麼聽話的鬼,忍不住問道:“它為何聽你的?”

江玺道:“因為它怕我啊。”他将手伸出來,上面還有被蒼官燙過的傷痕。他這新造的身體,能扛能造,物理攻擊倒是不疼,被這些專克鬼的法器一碰,效果還是挺顯著。

這話要表達的意思,沈書顔也聽出了個一二,江玺既然讓他認了出來,這些想必不會隐瞞,于是抓住他想要收回的手,帶着薄繭的指尖在他傷口上來回撫摸了兩下。

“咳咳,好了。”江玺将手揣進袖子裡,開玩笑地道:“這蒼官威力還是挺大的,看來不是假貨。”

沈書顔“嗯”了聲,不動聲色地将蒼官換到了另一邊。

有鬼帶路,尋找蜃妖再簡單不過。穿行一會兒,江玺就在一個山崖邊發現了它。黑夜将它隐藏得很好,如果不仔細看江玺還以為這鬼帶錯了路。

之前還氣勢洶洶的蜃妖此時懸在一片空地上,體積整個縮小了一半有餘,奄耷耷地散着水汽。江玺咳了兩聲,它就如驚弓之鳥般騰空而起,兇神惡煞地沖他們吼了幾聲。

這蜃妖不知是被什麼所傷,吼這兩聲一點攻擊力沒有,看起來就像是徒增氣勢想把他們吓走。這裡沒有外人,彼此都是知根知底,妖對付妖才是專業對口。江玺退到一旁,朝沈書顔做了個手勢,表示讓他自由發揮。

沒了那群鬼手下的蜃妖孤立無援,它凝聚人臉想要故技重施,面前的人卻眨眼間變成了一隻背生雙翼的大蛇,金色豎瞳牢牢鎖定着它。

蜃妖瞬間洩了氣,是死是活它還是拎得清,立馬讨好般繞着沈書顔飛了兩圈,整隻妖縮得更小了。沈書顔化回人形,将棉花大小的蜃妖包在手中捧給江玺看。江玺很滿意,不枉這回費了這麼大周折,鬼狐狸卻不怎麼高興,沖着蜃妖龇牙咧嘴。

沈書顔點了點狐狸的鼻尖,它就順着沈書顔的手臂圍到他的脖頸上。江玺捧着一坨雲,道:“你也是個欺軟怕硬的。”

沈書顔道:“怎麼處置它?”

江玺道:“它還有點用,暫且留着吧。”

此行目的已達到,江玺打算打道回府了,臨走時聽見山崖下似乎有微弱的呼救聲,就這麼湊巧地把商時旭他們撈了上來。

阮钰狀态還行,商時旭就剩一口氣還在,得虧是他命大,竟還能撐到裴紀他們趕過來。裴紀三兩下處理好了傷口,不管商時旭如何賣慘他都堅決要把此事告知商時安。

好吧,看來世上能管住商時旭的不僅有裴紀,還有他哥。江玺在告狀名單上又默默增了一條。

“帶你們來之前就說了不能擅自行動,全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裴紀見商時旭還活着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但一想到他違背指令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商時旭仗着有傷在身,連忙将頭偏到一邊裝死,阮钰也垂着頭默默挨訓。

看戲之餘,江玺不忘為差點寄掉的兩人說幾句好話:“這位公子還是别怪他們了,他們除掉了蜃妖,可是大功一件呢。”

裴紀道:“除掉了蜃妖?”

江玺道:“是啊是啊,我到這裡時,那蜃妖不知被何物所傷,竟像被蒸發一樣消失了,你說神不神奇?若不是你那兩位師弟與其大戰三百回合,又怎會讓其深受重創?”他誇了一遭兩人的英勇無畏,又用手肘暗戳戳地撞了撞沈書顔,沈書顔也配合地說道:“我同他一起的,也能作證。”

全體成員都看向了阮钰,阮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可能是那張控火符吧,我也沒想到蜃妖會怕火。”

前因後果聯系起來,蜃妖可能真就誤打誤撞地被這兩人打得灰飛煙滅了。裴紀手上還有一村的鬼要超度,加上商時旭的傷還要找醫師專門看看,就先告辭離開了。抓蜃妖的任務本來也是分給夜鳴蟬的,她要回去複命,也沒有久留。

走之前,她瞥了好幾眼江玺腰上挂着的劍,到了村口也道别回宗門了。

江玺将袖中蛄蛹的蜃妖掏出來,把它舉到活屍跟前,意圖很明顯,要它重現一下此人生前場景。

蜃妖剛差點被燒得隻剩團蒸汽,此時又要接受如此耗費妖力的工程,造的景極其不穩,險些妖力衰竭一命嗚呼了。多年前的村子和現在一樣,房屋布局并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動,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的村子充滿了活人氣。

由于他們是幻境中的旁觀者,看幻境就像放電影,不需他們有任何動作,周圍景物就自動變換來到一個屋子前。

屋門敞開,從中走出一個與整個村子可以說是不在一個圖層的人。那人衣擺搖曳光風霁月,渾身上下都像發着光,其身後跟着走出一個中年男人,滿臉笑容地向他道謝:“多謝道長治好我這陳年舊疾,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都不知怎麼謝您。”

道長笑道:“行醫救人本就是我丹修職責,何須金銀珠寶?”

男人連聲道是,聊幾句後又從屋中拉出一個少年,少年赤着腳,衣裳卻很幹淨,臉上卻是不符合年齡的嚴肅。男人拍了拍他的肩,道:“道長看我這娃有沒有資質,可否和您一同修行?”

道長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這孩子,沒什麼天分,和丹修無緣,不過來日讀書行商都是一條好的出路。”

“诶,诶。”男人點頭,看向少年的眼神裡卻很是失落。道長又和他交代了幾句,才背着行囊拱手道别。

他一走,就有村人提着籃子經過和他搭話:“诶,姓萬的,不是說仙人要收你們家小子為徒嗎?怎麼這就走了,不帶着你們家阿賦一起走?”

男人尴尬地笑了兩聲:“這不是沒到年齡嗎?仙長說讓他多沉澱兩年,等仙緣夠了再來接他。”

“哎呦,那可真有出息啊。”

江玺看這場身臨其境的活電影,直道這男人望子成龍望瘋了,人家都說了他不适合走這條路,幹嘛還逼着他修仙,這不是純找罪受嗎?

男人拉着少年進了屋,畫面也随着男人的腳步來到屋内。角落裡放着一張木桌,上面點着盞快要燃盡的油燈,油燈旁是一本快要被翻爛的書。

“讓你讀書你不能名列前茅,讓你經商你連算盤都打不好,如今讓你跟着仙長修行你也沒那個資質,你以後能成什麼事呢?”男人拿起書,随意翻了幾頁又丢回桌上,“你自己看着辦吧。”他歎氣起身,拿着鋤頭出門了。

視角又随着男人挪動,江玺道:“你不用管,我們自己來。”旋轉的畫面停了下來,江玺回到原位,少年就一個人坐在桌前,盯着那本書發呆。江玺湊近瞧了一眼,人家也并非不用功,筆記批注記得滿滿當當,應是那位仙長給他的一本入門科普書,其中有些符号凡人根本看不懂。

屋中氣氛凝滞,屋外有孩童的嘻笑打鬧聲。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抱着一個草根藤蔓紮成的球來到他屋前,帶着一衆小弟朝他喊:“喂,萬賦,去不去踢球?”

少年動也不動,一點眼神都沒分給門外的人。邀請他的人遭到這般回絕,拍了拍手上的球,故意提高了音量:“唉,就是說,這以後要當仙人的人,怎麼和我們玩兒得到一塊去?大家就别打擾萬賦了,不然就是斷了他的,他的…什麼來着?”

人群裡有人提醒:“仙緣。”

“對,斷了仙緣可就要怪到我們身上啦!”

一群人哄笑着跑遠了,少年神色依舊如常,似乎對這種事見怪不怪,江玺不由得對這位少年生出幾分同情。不多時,又有另一人拿着根竹竿來到門口,探出一顆腦袋:“萬賦,你出去玩嗎?”

不等萬賦回絕,他就将竹竿背在身後,一蹦一跳地來到他身旁,湊過去看那本書,腦袋将他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你怎麼又在看這個,什麼鬼畫符看都看不懂,走了走了,出去玩了。”

江玺看着那人的側臉,瞪大了眼睛,再看沈書顔,他也頗為震驚。此人的樣貌,很像一位故人。他的衣裳比村裡其他小孩要幹淨些,頭發也好好束着,很符合那個道長說的“有仙緣”之人。

“我不去。”萬賦扒住桌子,可還是擋不住小夥伴的生拉硬拽,硬是将他拽了出去。兩人剛好在門口遇到扛着鋤頭回來的男人,拉着萬賦的人被抓包了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硬着頭皮朝男人行了個禮:“萬叔叔。”

男人蹙着眉,臉色不大好看,但還是準許他們出去了:“去吧,早點回來。”那人一蹦三尺高,拉着萬賦就跑了,萬賦雖然得到了允許,心裡還是沒底,一步三回頭地看自家父親的态度。

兩人跑到一個院子裡,有個婦人拿着籃子往地上撒米,在此起彼伏的“咯咯”聲中擡起頭來招呼道:“阿賦,又來找若初玩啦?”

“今晚要不要留下來吃飯啊?”

“沈若初,去,給阿賦拿點吃的出來。”

竟然真的是師父。江玺先前還以為師父和萬丹隻是師兄弟,沒想到兩人還是從小長到大的同村發小。

萬賦連聲拒絕,還是擋不住沈若初的熱情,隻能抱着個大紅蘋果和沈若初坐在石頭上慢慢啃。沈若初幾下就啃得隻剩個果核,他将果核往雞堆裡一扔,驚得它們咯咯哒地四處撲騰。婦人擡起胳膊擋住揚起的灰塵,呵斥道:“沈若初!你就不能給我安分點嗎?!”

“你怎麼就不能學學人家阿賦,人家怎麼就不像你這麼鬧騰?”

沈若初嬉笑着做了個鬼臉,又拿着竹竿去逗雞,整個院子都被他搞得雞飛狗跳。等婦人拿着掃帚作勢要打他屁股,沈若初就嬉笑着做鬼臉滿院子躲。

婦人沒那麼多精力和他鬧,揮了幾下掃帚又放回牆角喂雞去了。沈若初坐回石頭上,朝萬賦勾勾手指,小聲道:“你今天晚上,跟不跟我一起去捉妖怪?”

萬賦明顯不信,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哪有妖怪願意來,于是道:“哪裡來的妖怪,怕不是野狼?”

沈若初道:“就是妖怪,你不知道嗎?近半月,村裡好多家人不是丢了雞就是沒了鴨,還有人點着燈守在院子裡,就連有人守家禽都被偷了,不是有妖怪是什麼?我們去把妖怪抓了,看村頭那群人還敢不敢小瞧我們。”

萬賦卻不贊成:“大人們都抓不住的妖怪哪輪得到我們去抓?”

沈若初道:“哎呀,那妖怪隻抓些雞鴨來吃,沒見它抓過人,我們帶隻雞去做誘餌,要抓它不是輕而易舉?”

江玺看兩人吵吵鬧鬧,越發覺得有趣,拍着沈書顔的肩笑得前仰後合:“真沒想到,師父小時候竟然和商時旭一個德行。”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僅敢上樹摘果下河摸魚,連實力不詳的妖怪都敢抓。

沈若初躍躍欲試,萬賦卻因為父親那句“早點回來”遲遲不敢答應。但不管他答不答應,在沈若初這裡也隻有一個選項,答應了固然是好,不答應軟磨硬泡也把他拉去了。

“等我抓了那隻妖,定讓我爹刮目相看,他整天就逼着我看那些書,一點意思都沒有。太爺爺考了個秀才關我什麼事?要考功名他怎麼不自己去?萬賦,你說是不是?”

萬賦單純地“嗯”了一聲,心思瞧着卻沒放在此話上。沈若初不知從哪裡偷來了個破了洞的籃子,用樹枝撐起來,上面系了一條麻繩,中間用樹葉泥土蓋住,另一端握在手上。籃子下面放了個啃完的雞骨頭,不說萬賦了,江玺看了都要懷疑一下這麼簡陋的陷阱能不能抓住妖怪。

兩個小身闆就這樣挨在一起,極其專注地盯着籃子下的雞骨頭。等到夜色如墨,等到月上柳梢,四周仍然靜悄悄。沈若初打了個哈欠,萬賦也支着頭一點一點地打着盹。萬籁俱靜中,突然有一聲似嬰兒的啼哭聲傳來。

沈若初立馬揚起腦袋,手往臉上擦了兩把讓混濁的意識清醒一點,眯着眼睛去看支起的破籃子。黑暗中,有個圓球一樣的東西在籃子下面嗅來嗅去,沈若初看準時機一收繩子,籃子迅速傾斜下來罩在那團不明物體上。

“嘿嘿,你看,我說捉它很容易吧。”

地上的籃子左搖右擺,不時傳出幾聲嘤嘤的叫聲。沈若初一掀籃子,看清捉到的東西後頓時大失所望。

“什麼啊,隻是一隻狐狸啊。”

沈若初将狐狸抱起來,見它腿上被紅柳枝刺得鮮血淋漓,便在它頭上順了下毛,一手拿着雞骨頭轉移它的注意,一手撥開它腿上的毛将紅柳枝拔了出來。剛還揮爪蹬腿的狐狸立馬安靜下來,眼神清澈了不少,乖乖窩在他懷裡。萬賦也從灌木叢後面走出來,應該也想借機撸兩把,沒走幾步卻定在遠處,甚至驚恐地朝後面退了一步。沈若初還和懷裡的狐狸玩鬧着,狐狸卻“嘤嘤”地掙紮起來,沈若初不解道:“怎麼了?”

灼熱的氣息從頭頂傾瀉而下,沈若初驚恐回頭,正對上一雙血月般的眼睛。一頭棕熊,約莫有兩個沈若初那麼高,皺着鼻子嗅來嗅去,口中淌着涎水,時不時往外吐着腥氣。

兩人都吓得不敢動,連那隻狐狸都跟個雕塑一樣夾着尾巴。沈若初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慢慢和棕熊拉開距離。萬賦冷汗浸了滿手,腿都有些發顫,他看棕熊注意力都放在沈若初身上,也往旁邊挪了一小步,這一步剛邁出去,就不巧地踩在一片枯葉上,“啪嚓”一聲傳進棕熊耳朵裡,棕熊喉間“呼噜”兩聲直起身子,怒吼着撲向沈若初,沈若初往旁邊一滾,堪堪躲過了熊爪,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起身爬起來試探着朝灌木叢走。

萬賦早就吓呆了,江玺觀他模樣,應是想要逃跑,畢竟他們現在都不過十幾歲的孩子,面對一個成年人都收拾不了的棕熊,不怕才有鬼了。萬賦弓着腰,放輕腳步跑出幾米開外,卻又在一棵樹後停了下來,沈若初還在和棕熊繞圈周旋,緊繃着身子緩步繞到藏身的灌木前。

棕熊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又是一聲怒吼飛撲過來,沈若初被這一掌掀翻在地,連滾帶爬地翻進灌木叢裡撿起地上的竹竿,對着棕熊的月白胸口使勁一插。這一插仿佛使了十足十的力,一個竹節都沒了進去,把棕熊刺得倒退兩步,不僅沒死,反而讓其更怒,沈若初也察覺到這一點,手腳并用地往後退,棕熊卻已揚起巴掌,要是拍在人頭上絕對會頭骨俱裂腦漿迸出。

這一掌還沒打下來,旁邊就接二連三地砸過來十幾顆小石子,這種攻擊對皮糙肉厚的棕熊可以說是忽略不計,但接連不斷煩不勝煩。棕熊惱羞成怒,放過沈若初去找投石之人。

萬賦捧着一堆石頭,舉着石頭的手都還發着抖,卻還是咬着牙朝棕熊大吼,幾乎吼破了音。棕熊再怎麼說也是個畜牲,畜牲你強它就弱,你弱它就強。那棕熊被這還沒巴掌大的小人一吼,竟也被吼得一怔,沈若初趕緊爬起來,腿倒騰得飛起跑到萬賦身邊。

“走,快走!”萬賦丢了石頭,把魂飛魄散的沈若初拽住跌跌撞撞地往村口的方向跑。隻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們就得救了。兩人左閃右避,那頭棕熊一路橫沖直撞,不知撞折了多少棵樹,勢必要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當宵夜。

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身後吼聲愈來愈近,江玺看萬賦嘴都白了,可能不等棕熊把他吞了他就已經累死在這兒了。萬賦雙腿如灌鉛,艱難提了口氣道:“你……你把那隻狐狸扔給它。”

沈若初看了眼抱着的狐狸,看它也是怕得不行,一人一狐一對視,頓生出惺惺相惜同生共死的悲壯來,于是又把它抱得緊了些,閉着眼道:“不行不行不行,咱,咱跑快點,馬上就到村口了。”

萬賦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想說畜牲的命哪有人的命重要。但自己都跑得上氣接不了下氣,哪騰得出精力罵他,隻能拖着這個死腦筋不要命地跑。

那頭棕熊窮追不舍,跑起來連地都要抖三抖,精疲力竭之際,那畜牲已張開大口一躍而起,眼見就要命喪熊口,忽有一隻箭劃破月色直直射了過來。

沈若初看着擊殺未遂的棕熊,一隻眼睛插着箭矢汩汩流着血,在地上翻滾着不斷哀嚎,樹梢上,有兩三個白衣飄飄的人乘着劍站在月色之下,銀光籠罩清塵若仙。

領頭的人揮揮手,身後兩人又挽起弓,一箭釘向額心,一箭釘向咽喉,皆是隻餘箭翎露在外面。

棕熊沒幾下便不動彈了,三人飛至棕熊旁邊,為首的仙人見其胸口竟還插了一根竹竿,面色微變,将目光放在了驚魂未定的兩人身上。

他放軟了語調,拂塵一甩,安慰道:“沒事了。”

“那根竹竿,是你們誰插進去的?”

沈若初不明所以,但還是誠實上前走了一步。

仙人臉上驚訝之色更甚,他将沈若初攬至身前,安慰似地摸了摸他的頭,半晌後,面帶贊賞地道:“果真姿質不凡。”

他收回手,正色道:“我乃浮白仙人,看你骨骼清奇,與我劍修仙緣不淺,可想入浮白山随我修行?”

沈若初驚得說不出話,指着自己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嗎?”

仙長點點頭,沈若初簡直高興得說不出話,想來他也沒想到會被仙門撿回去,果然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被熊追卻換來一段仙緣,也算是運從禍中來了。

回到村裡,沈家人見竟有仙長主動進家門,還點名要自家兒子去修行,激動得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隻抱着沈若初一個勁地說“有出息。”村中其他人見有仙人來接人,都圍在沈家門口擠作一片,羨慕、嫉妒、訝異之色皆有,但出口都是賀喜之詞。

萬賦站在人堆裡,低着頭攥着手不知在想什麼。沈若初掙出婦人懷抱,拉着萬賦來到仙人跟前,道:“仙長,我想帶他和我同去,可以嗎?”

三個人面面相觑,一時不知如何決策,沈若初還幻想着能和好友一同修行,萬賦卻已看出幾人并不想收他,往後退了幾步想把手抽出來。

“仙長,仙長!”

吵吵嚷嚷的人群裡又有一人擠出來,捧着一本破爛大書翻給仙長看:“這是我們家阿賦看的書,也是一位仙長送給他的,他雖然沒有仙緣,但老實努力,要不您就帶上他一起修行吧。”

萬賦垂着的頭埋得更低了,江玺太能理解他的心情了。人家都說了不收了,還上趕着往裡面塞人,非要聽聲明确的拒絕才肯罷休嗎?人家婉拒了又覺得面子上挂不住,回了家又要挨一頓罵說是孩子不用功,這都是什麼事啊。都是修行了,那就是純看資質,沒仙緣就是沒仙緣,何況現在的浮白山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要收肯定都收先天的好苗子,哪會要你一個後期慢慢發育的?

那位仙長“這個”“那個”結巴許久,才拿過書随意翻了翻,少頃,将書還了回去,道:“既如此,那我來問你幾個問題。”

男人一看有戲,忙把萬賦推上前來,仙長每一問,萬賦皆能對答,見他确實懂一點,便也破例收下了。

這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沈若初收拾好了包袱來到村口,仙長還在和手下兩名弟子交談着什麼,見沈若初出來,這才注意到他懷裡抱着一隻狐狸,之前還好好的小狐狸此時卻像應激了一樣掙紮着要下來。

“怎麼了怎麼了?”

仙長揪着後脖子将狐狸拎起來,随手扔給一旁的弟子,道:“這麼護着它,它是個妖精你知不知道?”

沈若初歪頭道:“妖精?”

“已初具靈智,再容它修煉個幾年,就可化作人形蠱惑人心了。”

“可它,可它沒害過人啊。”

“它現在不害人,隻是因為它妖力不夠,待它化為人形,你整個村子都要受其屠戮!”

仙長見沈若初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天真樣,教訓道:“你涉世未深,還不知世間險惡,進了仙門,還是要多曆練些才行。”

“你這跳脫的性子也該收一收,修行時和你的師兄師姐們好好學學怎麼收心。”

他轉頭對兩名弟子吩咐道:“把這狐妖扔到石灘山去。”

幾人交談之際,萬賦也背着行囊到了村口。

畫面到這裡就變成了飄渺的霧,像暈開的水墨,重現出一片破敗來。江玺回想起那隻被扔到石潭山的狐狸,撓了撓肩上鬼狐狸的下巴,喃喃道:“原來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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