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敲牆嗎?
兩人集中精神仔細去聽,發現這響聲不是從牆裡傳來的,而是從洞外傳出來的。
“江玺?書顔?”
宴雲?!
江玺立馬坐了起來,一使力身子就發軟,一下子又倒了下去,沈書顔趕忙接住他,攙扶着他慢慢移到洞口。
有人打着一盞小燈站在那裡,見江玺兩人來了,又朝他們靠近了一點,卻被結界阻隔在外。
“你們……咳咳,怎麼到這兒來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來帶你出去的。”
仙家弟子幫一隻狐妖越獄,真是千古未有之奇談。
“放了我,你不怕受罰嗎?”
“受罰?老娘我怕嗎?大不了打我幾十鞭子,有什麼好怕?”
“可不止打鞭子,萬……萬一還要把你趕出仙門呢?”
趕出了仙門,所有努力就都功虧一篑了,宴雲胡鬧就算了,江玺沒想到夜鳴蟬也跟着胡鬧,宴雲去夠山洞上的符篆,夜鳴蟬就在一旁幫忙舉着燈。
她惦着腳努力去夠,江玺無奈地搖搖頭道:“别撕了,關妖怪的地方,哪是那麼容易被……”
宴雲撕了符紙,揉成一團扔下山去,走進來幫沈書顔一起扶江玺。
好吧,是我話說早了。
“來來來,你一顆,你也一顆。”宴雲又拿出兩枚小藥丸,扳開他倆的嘴一人塞了一顆。
“又是補氣回血丹?”
“不是,是仙集裡買來續命的。”這倆狀态一個比一個差,沈書顔在搶救的邊緣,江玺可以說是棺材闆一蓋就能擡走了。
“浪費了啊。”江玺惋惜道,他都這樣了,再牛逼的靈丹妙藥也不好使了。
“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
“回清心宗,帶師父下山。”收妖做弟子,不論事先知不知情,師父肯定難辭其咎,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不知受不受得起浮白山追責,這件事再怎麼說錯在他身上,先帶師父離開,再找個穩定隐蔽的居所,用積累的錢财好好給師父養老。
當然這事可能得交給沈書顔了,等到給沈若初養老的時候,自己怕是都在黃泉路上走出好遠了。
關押的犯人越獄,要下山就不能按原路走了,幾人隻得繞個圈,從山的另一邊翻過去。山路崎岖,江玺被沈書顔背在背上,恍惚間覺得他們像從哪裡翻山越嶺逃難來的。
衆人沉默着,連宴雲都沒說一句話,江玺舔了舔幹涸的唇,口中又有了點血味,等那股子想吐的勁被壓下去後,他小聲問:“都三天了,你們浮白山什麼時候來審我?”
“……審你?”宴雲往他那邊走了一點,好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江玺咳了兩聲,道:“不來問問我,潛入仙門有什麼目的嗎?”
“沒什麼好審的。”或者說仙門壓根不把妖族放在眼裡,幾年前的那場圍剿,抓到的妖怪要麼直接殺了,要麼就關到牢裡自生自滅,那時候的山牢,一個牢裡關十幾隻妖,起初還要反抗一下,後來餓極了,就同類吃同類,活到最後的,沒多久也自盡了。
抓到直接殺了的,是仙門認定有大威脅的,窮兇極惡的;關到牢裡的,對外說的是管制和糾正。牢裡的妖怪死了,全在于它們自相殘殺,自己心性不端同類相殘,總怪不得别人吧。
剩下幾步路,江玺硬是不讓沈書顔背,他将衣裳整理好,扒拉了一下頭發,道:“我現在,看着怎麼樣?”
夜鳴蟬将燈舉近,好照亮他的面容:“很……很不錯。”
栅欄沒用麻繩拴起來,屋子裡面也亮着,沈若初還沒睡。
江玺推開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屋中的人影随之站起,走到了門口。
“師父”徒兒闖禍了。或許他現在應該笑一下,跟沈若初說他想下山玩,讓師父和他一起去。
但他笑不出來,隻能把頭埋得越來越低。
白色的衣袍來到他跟前,把江玺垂在身側的手拉起來,那隻袖子上破了個很大的口子。
“怎麼這麼不小心。”沈若初将他手上沾着的塵土擦幹淨,回屋拿了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