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厘選擇無視他的消息。
她知道賀鳴飛隔幾天就會收拾一下卷子給他帶回去,如果她大張旗鼓地走到最後排,把卷子整理好裝進書包,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人的好奇。
況且,就拿今天發的數學卷子來說,這種難度的題目他根本不需要做。
明厘把手機裝進兜裡,一身輕松地回家了。
月考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淩越站在講台上,指揮大家把書挪走,桌子要清理幹淨,按照7887的排列方式重新布局。
明厘抱着大摞書,和聞棠一起,把書放進教室外的櫃子裡。
“你緊張嗎?”聞棠問。
“還好,”她随口說,而後又想了想,說實話,“其實不緊張。”
“我有點緊張。”聞棠說。
她上次期末考發揮超常,而月考就能把她打回原形。
“還沒開始考呢,等考完再難過也不遲。”明厘安慰她。
明厘前後左右都是陌生的同學,一中安排考場和座位也是随機,不按成績排。
她每一科都答得很快,尤其是數學。考數學那場時,監考老師看她早早擡起頭,還好奇地走近看她的卷子。
說是小月考,但題目不算簡單,學校大概是故意想給剛開學還沒收心的兔崽子們來個打擊。
考完之後,還沒進班裡,遠遠就聽到一陣哀嚎。
“我這次是真完了,數學那都考的什麼玩意啊!”
“快得了吧你,哪次不是這樣說?”
“這次真不一樣,我真不會!”
……
明厘在教室外,平靜地彎腰收拾書。
聞棠考完回來時,和她打了個招呼,“考得怎麼樣?”
明厘平靜地笑了笑,“挺好,外焦裡嫩的。”
聞棠被她逗笑,放下書包後幫着一起搬書。
明厘的櫃子靠近教室後門,她抱着一大摞書,從後門進入教室。
後門處有幾個同學在搬桌子,堵在門口,她也不着急,抱着書慢慢地等。
身後傳來一句懶洋洋的:“讓一下呗。”
她下意識挪開。
一回頭,遊燦單手拎着書包,從後方擦肩而過,走進了教室。
他穿着簡單的灰色衛衣和牛仔褲,靠近她的瞬間,明厘聞到了淡淡的洗衣粉味,幹淨,清新。
明厘在原地愣了幾秒。
他怎麼回來了?
遊燦像不認識她一樣,沒有打招呼,徑直越過她。
門口還擋着一張桌子,他直接打橫擡起,從門口挪走。
接着,賀鳴飛的大嗓門隔了半個班級響起:“卧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喲!回來了?”
交通堵塞被疏導開,明厘抱着書走進教室,把空桌洞一點一點填滿。
先前在樓道偶遇過幾次的人,毫無預警忽然出現在教室,明厘覺得怪怪的。
“遊燦回來了,這下巫老師不用擔心年級第一會被二班搶走了。”聞棠一邊收拾東西,和她搭話。
明厘回過神,“也不一定,說不定他回來就是為了考個倒數第一呢。”
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笑了。
遊燦和幾個男生剛進教室,就被人為圍了一圈,大部分都是來找他對答案。
“燦哥,你月考考了吧?”
“廢話,”他說,“不然我回來幹嘛。”
“數學倒數第二題是選AB吧?”
他掀起眼皮,“什麼題?”
“立體幾何那道。”
“我選了ABC。”
“我靠!完了……”
後面有人陸續過來找他對答案,不光數學,生物物理化學,問什麼的也有。
“别急,别急,”遊燦把書包放好,他桌子上層巒疊嶂,全是亂七八糟的卷子習題冊,“我先把這塊挖出來。”
考完試後的晚自習常常無所事事。
明厘抱着一本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看了兩節晚自習,最後留了一節自習來預習新課。
看書能讓她短暫地脫離學習重壓,稍微喘口氣。
剛結束考試時,大家還算歡脫,各科老師把答案一發,班裡就籠罩着一層壓抑的氛圍。
旁邊的聞棠在數學卷上劃下第三個錯号之後,眼圈隐隐紅了。
明厘還沒有對答案,早死晚死都是死,那還不如晚點死,于是,她翻開書,安靜地埋進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明厘看書的時候不忌葷素,随便是本書就行,她小學六年級就偷偷摸索着在明岚的筆記本電腦上看盜版小說,家裡書架上有全套《灌籃高手》漫畫。
可惜後來搬家,隻能帶走兩三本。
這周末芭娜娜突襲,說搶到了特價機票,要過來找她玩。
明厘負責在她來之前看看當地的旅遊攻略。
周六大清早,她就打了個車去機場接芭娜娜。
從海城出發,将近四個小時後,飛機落地。今天驚蟄,春天過半,海城氣溫已經達到23度,兩千公裡後的嶼城是8度。
芭娜娜的大墨鏡遮住半張臉,像女明星,“大美嶼城,我來了!”
可惜一嗓子就把形象喊破了。
明厘在招招手,見她的第一句話是“歡迎您來”,第二句話是“我給你帶了秋褲,趕緊去洗手間換上。”
“這麼早的飛機,你不也不嫌累啊?”明厘和她抱了下,笑着說。
“還不是為了見你啊,跑這麼遠,知道我來一趟有多麼不容易嗎?”
明厘替她拉着小行李箱,不可置信,“你就過來兩天還帶個行李箱?”
“當然了,不然提着大包小包的多難看,有損形象。”芭娜娜笑嘻嘻地挽着她的胳膊。
兩個人在酒店把東西放下,又陪着芭娜娜試了好幾套衣服。
“我幸虧穿了厚外套過來,真要被嶼城的春天凍死了。”
明厘說:“上周還得穿棉襖呢。”
“好了,咱們去哪玩?”
“我看看,”明厘拿出手機看地圖,“500米,有一個遊樂園新開業的,好像還不錯,看着場地挺大。”
“走走走!現在就走!”芭娜娜興味盎然,拉着她往外沖。
周末,遊樂園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放假的小孩,還沒開始玩項目,兩個人光排隊就排了半個多小時。
“玩什麼不重要,主要是跟你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