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最可寶貴的人物,何止權詐的英雄,”封璘推倒屏風,猛地伸手把滄浪帶進懷裡,再一旋身,托着臀部将人按在了軍案上,“放誕的美人,一樣也有颠倒乾坤的手腕。”
屏風倒地鬧出了聲響,外邊的守衛出言喚道:“太傅大人有事嗎?”
太傅大人被人壓在軍案一角,唇也被堵住,封璘吻到他呼吸艱滞,猶如溺水前的昏倦,根本無法招架對方愈漸猛烈的攻勢。
到了這一刻,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不見,滄浪的指腹才算真正貼到封璘的胸膛,但他已經無心再作亂。
封璘要讓先生知道挑逗的後果。
随着親吻的深入,滄浪抵在封璘胸前的手猝然收緊,在帳外守衛一再的詢問聲裡,竭力仰頸與他咫尺對視。
封璘看清了先生眼梢快要滲出的淚珠,才稍稍離開了滄浪的唇。
“無事,你們........在外守着,唔......非傳,不、不必進來。”
帳外守衛面面相觑,皆自疑惑,隻有懷纓撥了撥耳,擡頭看天的眼神裡深藏着心領神會。
“不行,這裡不行,你瘋了。”
滄浪有些氣急敗壞地推開封璘,身體卻在慣性的作用下後仰,半道又被一雙手臂穩穩撈住。封璘的呼吸濡濕了滄浪的耳,那熱息肆沖進來,攪得他脊背發麻。
“那晚先生不是還催促着我,說就在這裡麼?”
那晚,是指陳笠和郡主大婚的那晚,也是太傅大人酒醉,歇在陳家别院的那晚。
他一直以為那隻是個夢而已!
滄浪不知想到了什麼,臉倏而漲得通紅,眼角淚痣直似要滴下血來,“你是說那晚?”
封璘笑着,有點壞,“先生想不想知道那晚對着阿璘都說了些什麼?”
滄浪心猿意馬加之羞憤,有什麼話都亂在了輕重不一的呼吸裡。封璘含笑俯首,再度吻住滄浪。先生說他行止粗放,那他就粗放給先生看。
王朗看着人卸完軍糧,趕到軍帳外已是半個時辰以後,他問門口守衛:“太傅大人還在裡頭嗎?”
守衛面露難色,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就這麼呆愣愣地看着少将軍,直看得王朗一陣莫名。
“吃錯什麼藥了……”王朗一壁嘟囔一壁掀簾進去,隻見帳中封璘與滄浪隔着小幾正襟危坐,爐上坐着新的茶湯,四周有水燒沸滿溢的痕迹,兩人面前的茶盞卻都是空的。
“據伊藤交代,倭寇在撤退途中刻意暴露這支小分隊的行蹤,目的就是為了牽制咱們的追擊。”封璘一臉正經地道,“大名領主在行動前下了死命令,務必要将那兩百包沙石安全運送回千島,也就是倭寇的大本營。”
“快打急撤才是倭寇一向的行事風格,逃竄中抛棄戰利品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這回他們做了如此精密的部署,要劫的東西定然十分重要,沙石……”
滄浪抵着下巴,作沉吟狀,王朗眼力好,一下看見了他唇角的紅腫,眉心倏跳,語氣沉重地接過了話:“工部今次征調的不是一般沙石,而是摻入了石脂粉的瀝青礦石,這種礦石無論是延展性還是粘合度,都高于普通石料,是市面上極難尋覓的十大建材之一。”
“石脂,瀝青。”滄浪袖中滑出竹扇,翻扣在掌中,這回是真的陷入了思索,“以松油秘法煉制,可就是威力極大的火藥啊。倭人炮制火藥做什麼?”
封璘對上他的視線,沉着地說:“未必是在炮制火藥,松油這種東西比石脂珍貴,純度越高的越是難得,便在禁中也不十分常見,遑論千島那樣的遐方絕域了。”
“倘若倭人有别的渠道獲取松油呢?”滄浪當即反問。
封璘立刻會意:“若是真有别的渠道,至少在闵州八縣,都是不容忽略的存在。我這便叫人徹查闵州商行。”
兩人一來一回間,又恢複了往日的默契,雖是當中隔着案幾,卻已然自命為同道人。王朗毫無疑問地被隔絕在外,不得不疑心最初的疏遠隻是自己的錯覺,心累之餘險些忘了來尋滄浪的目的。
“先生吩咐我的事已經辦好,現下人就在公廨的前廳候着。”
滄浪微颔首,起身撣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爺不介意,不妨一同前往。”
封璘也起身,像模像樣地回了一禮,口中說着“請太傅大人先行”,卻在滄浪擦肩經過時壓低了聲音。
“忘了告訴太傅大人,那晚您拉着我說的是,相别四百多日,無我難成眠。”
袍裾生風,吹得寥寥數語一字不漏地進了王朗耳中。少将軍痛心疾首,咬牙切齒,暗中下了決心。
奶奶的,等這仗打完,回去就讓阿姐給自己說親,說一門頂好頂好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