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校園内香樟樹的枝葉綠了又綠，轉眼來到五月底。

自打運動會結束，段郁便經常見首不見尾，甚至一連好幾天都碰不到人，連之前經常去的酒吧也找不到他。這天，沈旭終于在食堂門口堵到了他，當時邊兒上還站在餘歲，兩人應該一起吃的午飯。

餘歲瞧見沈旭，笑着打了下招呼，然後拉着身邊的徐圖一起先走了。

沈旭欠了吧唧地說：“喲呵，這誰啊？”

段郁看着餘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教學樓下，才慢悠悠收回眼，笑罵沈旭了句“滾”。

沈旭聳聳肩，從校服兜裡摸出煙盒，敲了兩根出來，先遞段郁一根。

“嗯？”

抄在褲兜裡的手沒伸出來，段郁淡淡道：“戒了。”

“……”

沈旭收了煙，把另一根含進嘴裡。

“火總還有吧。”

段郁聳了下肩。

“滾滾滾，我都看到了！”

說着沈旭便上手去搶，段郁也沒攔着，任他從自己褲兜裡把打火機搶走。

“怎麼了你？”段郁幽幽問。

沈旭有時候真不想和段郁說話，林厘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你最近忙什麼呢？一天天見不到人影。”

沈旭吸了口煙，兩人走下台階，往操場的方向走，這會兒正是午休時間，操場上人頭攢動，有點吵。

段郁輕蹙了下眉，聽沈旭繼續說：“對了，你們老班挺有意思啊！”

前幾天沈旭他們班數學老師家裡有事，不得已請了幾天假，因為是臨近高考的關鍵時刻，校方最後派了時間較為寬裕的年華去給他們帶課。本來呢火箭班的同學心氣就高，對于普通班無論老師還是同學都有那麼幾分輕視，但一節課下來年華就給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

沈旭挑眉：“你最近該不會是被你們班華子訓得不敢出來了吧！”

段郁扯唇，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學習呗。”

啧啧啧，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兩人站到樹下，因着樣貌出衆，操場上時不時有人看過來，但又因着氣場太強，沒人敢上前搭話。

“我聽我家老頭子說，你把南區那塊地皮盤下來了？”

夢澤本就寸金寸土，更不用說是南區的那塊兒地，他家沈老頭之前談了好久都沒談下來，也是直到前幾天才知道已經被人買走了。

沈旭知道段郁有錢，但并不知道具體流動資金有多少，聽說是一次性打的款，财大氣粗。

“你要創業？”

“蓋房。”

“蓋房？草！那麼大一塊地皮！”沈旭有些震驚地看向段郁，“不是，你要建座城堡啊！”

段郁笑笑沒說話。

“段叔知道嗎？”

“他管不着。”

也是，誰能管得着段郁啊，不過現在嘛，倒是有那麼一個。

“你和餘歲呢，你想好了嗎？”

段斯是一定不會同意他倆在一起的，單是拿餘歲不能說話這一件事，兩人之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們說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學。”

雖然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但段郁知道，年少的心動不會敗給夏天。

秀恩愛也不是這麼秀的吧，沈旭不想聽了，于是催着段郁回班級。

段郁笑了聲：“不是散心？”

“散什麼，你來給我添堵來了。”

回到班級的時候還沒上課，班裡鬧哄哄一團，有不少人聚在黑闆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三模出來了，靠！我進步了五十名！”

說話那人聲音有些發顫，聽尾調感覺下一秒就要哭了。

段郁沒湊過去，老實待在座位裡，因為腿大太長，一條屈在過道裡，從兜裡撈出手機給餘歲發了條消息過去。

【怎麼樣？】

桌兜裡的手機一震，見周圍沒人注意，餘歲才摸出來。

【還可以，年級第二十一。】

【厲害啊。】

餘歲抿唇笑了下。

段郁才厲害吧，上回年級第五百，這次直接就沖進了年級前兩百。

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躁熱的教室一瞬安靜下來，原來是華子回來了，餘歲隻好先收了手機。

“行啦，都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朵花來。”華子把保溫杯往講台上一擱，驅散圍在前面的同學，然後說，“這是我們的最後一節課了，就不講題了，你們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盡管來問就行，也可以在座位裡讨論，但動靜别太大，别影響周圍的其他同學。”

華子在講台上慢慢說着，看着台下各自動作的同學們，眼眶蓦然一熱。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華子雖然平時嚴了些，但對同學們都是真心付出，隻是一晃眼，就已經三年了。班上好些是從沒分班的時候就一直跟着的，比如蘇嘉承，餘歲，還有後排那幾個經常惹事的壞小子。

有人注意到了華子的異常，主要是他忽然說着說着就沒聲了，大家不由得好奇都去看他。

誰曾想，竟能撞見雷厲風行的華子老淚縱橫的這一幕。

“華子别哭，班長快去給華子遞煙！”

有人起哄就有人笑。

年華吸了下鼻子，笑罵：“臭小子，看你高考數學要是不給我考滿分，到時候我怎麼收拾你！”

“對了，華子那一日遊的事兒還作數不啊，咱什麼時候去啊？”

“就是，要不把課翹了得了！”

“這幫兔崽子，都要高考了，還想着玩！”

這次三模的成績年華看了，雖然沒有說所有同學都進步了年級50名，但是和自身比都有不同程度的進步，何況一開始的那個條件本意隻是為了束住同學們散亂的心。

年華輕咳一聲，清清嗓子：“等高考完再說，到時候看大家時間，由班長把時間定好，然後再彙報給我。”

“行了，趕緊學，别一有時間就唠嗑。”年華朝後排瞪了眼，“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體委。”

等到放學的時候，不尋常的是，這次同學們沒再像以往那樣，像是急着趕春運回家般背起書包就往教室外沖，而是都留下來幫着一起收拾教室。

夢澤一中是高考考點，按照要求每個班級都要收拾的一塵不染，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個小時就收拾的差不多了，蘇嘉承作為班長要負責最後的收尾工作，于是讓其他人先走。

沒一會兒教室就空了，心也跟着空了下，誰曾想這時教室後門突然探進來一顆腦袋。

“班長，還不走嗎？學校可是要鎖門了。”

徐圖朝他笑笑，蘇嘉承有些驚喜，收拾東西的動作加快：“你怎麼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