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餘歲和段郁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
餘歲不知道段郁是不是故意的,因為兩人進教室的時間隻隔了不到半分鐘。正是補課時期,班裡有一部分是住宿生,按要求得上早自習,這會兒早自習剛下課,在班的學生所剩無幾,想來是吃早飯去了。
餘歲幾步走到座位裡,放下書包,掏出課本放到桌面上開始默背古詩詞。
段郁随着她一起落座,他就背了個包,裡面除了昨晚餘歲給他打的筆記和一張試卷外什麼都沒有,輕飄飄的像張紙。
他伸手先是往桌洞裡一探,禮物盒子一骨碌順着胳膊全都滾到地上,段郁眉頭輕蹙了下,很快起身,走到班級後面拿了笤帚過來。
女孩們精心準備的禮物就這樣全都被喂進了垃圾桶的肚子裡。餘歲剛剛用餘光瞥到,裡面甚至還夾雜了不少制作精良的情書。
段郁的動作不大,但早上的教室太過安靜,不由得吵醒幾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學生,他們三三兩兩撓頭朝後面看過來,看到坐在餘歲旁邊的段郁時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在做夢。
“草,那是段郁嗎?”
“他怎麼來上課了?”
“你沒看錯,真是段郁。”
而當事人隻是沉默的坐在位置裡,一個淡淡的眼神掃過去,他們便瞬間噓了聲。
段郁來學校這事很快就傳遍整個年級,甚至在高三的教學樓裡,時不時還能撞見幾個撞着膽子,抱着禮物來班級門口堵他的學妹。
餘歲一直知道追段郁的人不少,不過他向來眼高于頂,誰也看不上,至此衆多追慕者也都心照不宣的把段郁比作不可高攀的高嶺之花,平時要是能和他對視一眼,或擦肩而過一次便已算走了一次大運。
而段郁對于女孩們的表白也像是這次将禮物扔進垃圾桶裡般不留情面,甚至眼神都懶得給一個。不過近日倒是有不少風言風語傳進餘歲耳朵裡。
說是高一的一個學妹,趁段郁打球的功夫,明晃晃地抱着杯水堵到他面前,其中含義不言而喻,不過大家這種事見多了便不覺奇怪,都站在場外等着看這女生的笑話。
然而令衆人驚訝的是這次段郁竟然沒像先前那般絕情拒絕,竟然接過了女生遞來的水,還和對方說了話。
正午的太陽高懸着,天空一片碧色,不見一朵雲彩。
段郁站在籃球架旁,額前的碎發被發箍箍到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濃密的眉毛,白皙的手臂垂在體側,風鼓起他身上的藍色球服,眼皮很薄,唇角勾着笑,對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說:
“抱歉啊,我得好好學習。”
明明就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不知道怎麼就被大家傳瘋了,後來甚至慢慢演變成了一種拒絕人的潛在話術。本來這一切都與餘歲無關,但不想她卻成了唯一受害人。
這天,餘歲在下課後抽空去了趟圖書館,主要是想為段郁借點資料來,不巧在去的路上迎面撞上了那位學妹。
不過餘歲很少和别人打交道又不參與八卦,故而一時沒認出對方來,隻是在對視的時候瞧見對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馬尾紮得高高的,眼睛很大。但也隻是匆匆一瞥,餘歲便收回目光。
擦肩而過的間隙,對方卻直接擋在自己面前,餘歲擡眸,臉上有些詫異。
“你就叫餘歲?”
餘歲看着對方,緩緩點了下頭,就聽女孩繼續問:“你和段郁什麼關系?”
隻是一瞬,餘歲便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不過她并不想管這些事,眼見馬上就要上課,餘歲便沒再搭理她,抿着唇快步離開。
女孩被落在身後,沒追她,聲音倒是很亮:“我要追段郁。”
餘歲繼續裝沒聽見,然後身影轉瞬消失在教學樓旁的槐樹下。
這邊,上課預備鈴已經響過一遍,餘歲才慢吞吞地出現在班級門口,身後還綴着個礙眼的家夥——蘇嘉承。
段郁早早就在座位裡,見她過來,沉着臉起身給她讓座:
“餘歲,你跟我怎麼保證的。”
餘歲抿了下唇,知道段郁說的是什麼,隻不過她真的無辜,在圖書館裡碰上了來還書的蘇嘉承,憑良心說蘇嘉承作為班長沒少幫助她,餘歲自然不可能不搭理他。
明明隻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但這會兒餘歲偏偏不想和段郁解釋。
餘歲抿唇将從圖書館裡借來的資料轉手放到段郁桌面上,段郁也像是負氣般沒理,從桌洞裡拿出幾張潔白的草稿紙墊在桌面上,開始垂眸在上面畫圖。
好不容易終于捱到下課,餘歲正整理桌面,就聽到班裡突然發出不小的騷動。
“郁哥,有人找。”
說話的男人回頭朝班級看了眼,段郁沒在,班級繼而嘈聲議論起來。
“哎,這個是不是就是那個女的。”
“他們高一都這麼閑的嗎?有這功夫我一定在家睡覺。”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那可是段郁啊。”
“年輕就是好……”
自從段郁回來上課,他們班都趕上動物園了,誰都要湊過來光顧幾眼,餘歲見怪不怪繼續手裡的動作,隻是幾秒的功夫,班級便肅靜下來。
“餘歲,等段郁回來的時候能把這個給他嗎?”
聲音有點耳熟,餘歲停下手裡的動作,向聲源處看去,就見幾個小時前才見過的女孩此刻正站在段郁桌邊,眼神誠懇地看着她,唇角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