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這樣想。
同樣白皙,但卻更加柔軟脆弱。
輕飄飄的,一碰就化,像是淋了場悶熱的春雨。
一手的潮濕。
在惡魔的貼心教導下,天使很快就掌握了摟腰的技巧,甚至無師自通地用另一隻手與惡魔十指相扣。
漆黑的指甲和桃粉的指甲交錯。
愛彼該爾挑眉,故意往她耳朵吹了口氣:“好啊,原來你會跳舞。”
以利亞神色平靜:“見過。”
她曾見過教會的人對着舞池裡跳這種“華爾茲”的新型交際舞的男女深惡痛絕,稱這種男女持抱過近的舞蹈極其不道德、不文明,甚至可以說是粗俗邪惡、不堪入目。
“原來如此,那是我錯怪你了。”愛彼該爾輕笑一聲,“我還以為小天使是故意騙我不會跳舞,就是想讓我親自教你跳舞。”
惡魔慣會倒打一耙。
以利亞早已習慣。
她摟着惡魔腰身的手微微一動:“還不開始嗎?”
愛彼該爾眉頭皺了一下又松開:“别着急,屋裡地方小,我們先去外面。”
她拿開天使搭在自己腰間的手,拉着對方走出屋子,來到院外。
以利亞剛想在把手放在她腰上,卻被她阻止了。
“等等。”
愛彼該爾說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自己則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上,然後得意地沖她挑眉:“我來跳男步。”
這種時候她的尾巴都會搖得很歡。
以利亞下意識看了眼她腰後,卻發現尾巴不見了。
愛彼該爾察覺她的目光,手下一個用力将她拉近:“教學開始,小天使可要認真學。”
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她直接就是一個旋轉。
緊接着是快節奏的三連大跨步。
天使根本來不及思考,就被帶着動了起來。
“哒,哒,哒。”
鞋跟落地叩出節奏,身體随之起伏。
金絲銀發和裙擺一起旋轉翻飛。
如同畫上被用力潑開的濃墨重彩。
黑裙白袍模糊了邊界,地面上的影子重疊又分開。
東牆上的矢車菊靜靜地開着,重新變得鮮豔的花瓣盛着浮動的月光。
今夜的天使不會再去想為什麼惡魔會突然藏起自己的尾巴。
因為,夜色太美。
……
這場教學一直持續到了淩晨十二點。
房間裡精緻繁美的壁鐘發出“铛”的一聲。
“王子”與“灰姑娘”分開時,約定了下一場的私人舞會。
“學得不錯,但不夠熟練,明天繼續。”
以利亞看着她臉上張揚得意的笑容,淡定開口:“我跳男步。”
愛彼該爾笑容微滞:“這個嘛……”
“明天再說!”說完,惡魔動作飛快地竄回了房間,然後猛地關上了房門,杜絕了天使繼續開口的可能。
一牆之隔,整夜未眠的不止一個。
第二天早上,愛彼該爾出門和天使打招呼時仍活力十足,精神好得壓根看不出來一夜沒睡。
雖然對神族來說,壓根不用睡。
“那我出門了,晚上再回來教你跳舞。”
以利亞看着惡魔一蹦一跳地走出門。
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她才收回目光,繼續給院裡的花草樹木澆水。
另一邊,愛彼該爾立刻就開始打工。
她先去紐約找愛迪生電燈公司制作了一台留聲機,然後又帶着留聲機去找了樂團,現場錄了一首《宮廷舞會華爾茲》。
昨天晚上和天使的舞雖然跳得不錯、氛圍也不錯,但她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後半夜興奮得沒睡着的時候,她就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少了什麼。
直到出門前看見小天使澆花、聽到水從枝葉花瓣滑落的聲音時,她終于意識到少了什麼——
聲音。
最好是樂聲。
這不,她一出門就去忙活這事了。
小天使要是知道了,不得感動得哭出來。
想到這,愛彼該爾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以利亞看到留聲機的表情了。
孤陋寡聞的小天使肯定不知道這是什麼,到時候就由她這個見多識廣的惡魔來為她解釋和演示。
愛彼該爾将錄好音樂的留聲機收進惡魔空間,然後依靠她和小天使之間契約的聯系,根據願力指引前往倫敦。
愛彼該爾找到以利亞時,她正在和一個中年婦女說話。
她剛想打招呼,就聽見那個中年婦女對以利亞說:“使者大人,和那個小惡魔相處真是辛苦你了。”
她緩緩收回擡起的手,臉上揚起的笑臉也頓住了。
隻聽那個中年婦女繼續說:“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相處很累吧,每分每秒都是折磨,還要因為是許下的願望,強迫自己忍受,真是委屈使者大人了。”
而以利亞全程都沒有開口否認。
惡魔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