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感覺腳邊好似有些什麼綿軟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幾隻可愛的狸奴。
她蹲下身挑逗起這些小精靈。
“你也喜歡狸奴”?少年詫異地問道。
崔安安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如此可愛,怎能不喜”。
少年輕輕抱起狸奴,溫柔地撫着它們的毛發。
“它們真可憐,從一出生就注定要四處漂泊,不過它們的世界很單純,誰對它們好,它們就對誰好,不像人類那般複雜殘忍”。
少年言語間滿是憂傷無奈。
崔安安疑惑不解地看着這個少年,他好似是生病了,就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樣子。
少年看出了崔安安的疑惑,無奈一笑:“我從小身體不好,大夫曾言我活不過十八,如今已到十八,怕是命不久矣,我想就這樣平平淡淡地活着,可外頭那些人不允我這樣窩囊,他們非要逼着我去殺人,他們說我是明帝的孫子,就該為明帝報仇雪恨,沒有人在乎我想要的是什麼,多少次我從夢中驚醒,醒來後也就隻有它們陪着我度過漫長漆黑的夜晚”。
說着他低頭輕輕撫摸起懷中的狸奴。
狸奴在少年的懷中慵懶地伸起了懶腰。
崔安安靜靜地聽着少年訴說内心的悲傷。
少年感激地說:“想不到趙公主竟願意聽我這樣啰嗦,這許多年來,我甚少言語,就連朋友都不曾有,隻能将自己的心事同這些狸奴唠叨”。
崔安安當然能體諒他的孤獨無助,曾經孤身滞留晉國之時,她也同他一樣無助。
少年忽然問:“趙公主愛吃些什麼”?
崔安安心中一愣:“這寨中之人各個精瘦,哪會有多餘的飯食,能有些白面饅頭已是不錯了罷”。
沒多久寨人果然送來一盤熱氣騰騰的白面饅頭。
送食之人恐怕平日也沒機會吃上這麼精細的面食,他看着饅頭深深地咽了一口水。
崔安安看出他的窘态,遂悄悄塞給他一片饅頭,那寨人感激不盡。
這倒讓崔安安想起當年為膳奴之時,阿遵也是這樣時常偷偷塞肉給她。
離開趙國已有些時日,不知阿遵此時可會想起她。
趙國邺城,彭城公府。
自崔安安作為和親公主離開邺城後,彭城公變得易怒。
為了讓自己内心平和,他便每日作畫,可畫來畫去,他卻始終畫不出腦海中那女子的溫婉俏皮之相。
他憤怒地撕碎了那些畫像。
他一直在咳嗽,該是那日大雨他跪在琨華殿前染上了風寒。
張氏為他端來湯藥,他卻狠狠地将藥碗打碎。
沒有了最愛的姑娘,他的心好似也跟着丢了。
“如今安安不在,我要這副皮囊又有何用”!
張氏無奈歎氣離去。
為了減少心中的念想,彭城公便去代嫸身邊尋求安慰。
本以為一番翻雲覆雨愛意纏綿後,他就能忘卻心中那個女子,可她的身影卻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代嫸,你可願為我做任何犧牲”?
代嫸含情脈脈地望着彭城公,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她愛彭城公,愛到骨子裡。
“代嫸,你即刻啟程去往漢國,漢國沒有人認識趙公主”,彭城公眼裡閃過一絲希望。
代嫸默默流淚:“殿下,即便如此她也再不能成為趙公主”。
阿遵悲痛地說道:“我不要她做什麼趙公主,我隻要能見到她就行,代嫸,你知道嗎,我已經快不記得安安的樣子了”。
阿遵雙手緊緊地握住代嫸的雙臂,仿佛這樣便能緩解一點内心的痛苦。
“殿下,您不是說權利地位大于一切,如今為了女人卻失了姿态”,代嫸心疼道。
“你不懂,你們都不懂,她為了我,在晉國受了多少苦難,我看見過她身上的傷痕,那麼地觸目驚心;我已經抛棄過她一次了,我不能再眼睜睜看她入虎口了,代嫸,你能理解我嗎”!
“代嫸隻知彭城公該去争取屬于自己的一切,代嫸的命是彭城公救的,彭城公讓我做的,我即便是死也會完成”,代嫸心痛道。
望着彭城公焦慮憔悴的面容,代嫸心中明白,彭城公已然是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公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