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即便是假的，可醒來後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真實感。

并且醒來後不能馬上做出任何動作，而是閉眼回憶，回想夢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雲樂腦中隻有一個模糊的雛形，他在夢裡見到了一個人，倆人一起去了某個地方，那地方有一個小樓……

大緻經過他都還記得比較清楚，恐怖的地方也很令他後怕。

可他偏偏忘了那個常和自己同行的人的長相，隻知道對方很好看，有氣質，而且性格比較冷漠。除此之外便再沒了記憶。

但他還記得從那個地方逃離前，對方在黑暗中給予自己的一吻。

真實到此刻的嘴角貌似還留有餘溫。

回憶結束後，他才睜開眼，習慣性地伸手打開了床頭的開關，卧室裡瞬間明朗。

小公寓裡的各個擺件一眼便能望清，沒什麼額外的東西，被收拾得很整潔，所以即便空間很小卻也看起來較為寬敞。

他掀開身上的薄被下床，踩着拖鞋緩慢蹭到衛生間，站在狹小的空間内對着鏡子盯了一會兒自己的臉。

确認臉色沒什麼異常後，他才擡手抹掉額頭上的汗珠，打開水龍頭開關，伸手接了一捧水打在臉上。

用冷水刺激皮膚，隻是為了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忘記那個恐怖的地方，順便回想一下那個好看的人的容貌。

但腦子裡的思想卻在逐漸變為空白，試圖将夢裡的一切漸漸遺忘混淆。

陸雲樂雙手撐着洗手池，盯着湍急的水龍頭，盯了好一會兒後才伸手關了開關。

長歎一口氣後，他才終于擡頭，卻沒想到鏡中自己的臉卻變為了夢中見過的那個黑衣人的臉。

滿臉的潰爛烏黑皮肉，臉上的白骨清晰可見，外凸的鼓脹眼球，以及從鼻孔中緩緩鑽出來的蠕蟲……

他猛地一驚，再回過神來，卻發現剛才看到的一切居然隻是自己的幻覺。

鏡中自己的臉沾滿了下淌的清水，額前碎發一縷縷垂落下，慢慢向下滴落着水珠。

幸好……他心想着，抓起毛巾将臉上的水擦淨，卻又從毛巾中聞到一股難聞的腐爛惡臭味……

低頭檢查毛巾時，他用餘光瞟到了鏡子中有什麼東西在動，一擡眼，看到了那個黑衣人正站在自己身後，緊緊地盯着自己。

陸雲樂瞬間僵住了身體，在鏡中和黑衣人對視幾秒後，機械般地轉頭向身後查看，希望這一切會和剛才一樣是自己的幻覺，可剛将頭轉過九十度，黑衣人瞬間将整張臉怼在他眼前，幾乎要和他正面相撞……

“啊啊啊啊啊啊……！”空蕩的辦公室内傳出一道聲嘶力竭的驚聲尖叫。

幸好不是滾輪的座椅，否則陸雲樂一個猛子起身後能直接給自己掀飛出去。

他大喘着粗氣靠在椅背上，擡手将手臂搭在額頭，既是為了擦汗，也為了平複自己腦中的驚恐。

被怪物突臉實在太可怕了，尤其是在第一視角的夢裡，如此有代入感的情況下。

好在辦公室窗外已經有日光照進來，也變相算是替他驅驅邪。

陸雲樂放下手臂在四周環顧一眼，回想起那張臉，心底不禁還是打了個寒顫，最後才将視線重新放在桌面上。

“我靠！”看到面前堆積如山的文件，他才想起自己的任務，立馬忘了剛才的噩夢，連帶着曾經曆過的副本，一頭紮進手頭的工作中，還順便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早上六點半，距離那位領導莅臨的時間也不過剩下短短的兩個小時。

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擺領導架子，遲到個一兩個小時。

但陸雲樂不敢賭，隻能咬着牙瞪着眼一頓開整。

早知道前一天晚上就不攬這麼多活兒了，從下午加班一直幹到半夜，實在忍不住了才在桌上歇了一覺，結果還做噩夢了。

自己為了幫着同事緩解壓力，所以自告奮勇攬下來這麼一個爛攤子，可現在誰又能幫着他緩解一下壓力？

就當是個教訓吧。

陸雲樂此時就連哭也不敢哭，因為哭會浪費時間。

要是完不成任務，以後可有的是他哭的時候。

“嗚嗚嗚嗚嗚嗚我要辭職嗚嗚嗚嗚嗚嗚……”寂靜的辦公室中繼尖叫聲後，又開始緩緩傳出一陣幽怨嗚咽聲。

直到辦公室中的同事陸續簽到落座，陸雲樂也終于因為撐不住，重新埋頭趴在了桌上。

像是死了。

“樂樂！”坐在對座的同事剛一進門就看到陸雲樂趴在桌上，趕忙湊過來查看情況，甚至伸手探了下鼻息，确定他是不是還活着。

“邢姐。”陸雲樂聽到叫自己，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睜眼回答道：“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