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深層的用途，是為了減少未成年咒術師的死亡概率，這也是我會說服夜蛾正道支持我的根本原因。

一旦咒術師走極端了，就可能會叛逃，可能會在危險的地方因為保護他人而死去。他說句心裡話，自己甯願是看到無辜的受害者家屬來質問他，也不願意在停屍間看到自己教過的學生躺在那裡。

雖然比起這樣的理由，總監部更在乎自己的對于大局走勢的掌控，但是既然方案被通過了，夜蛾正道就有相信執行者和相關人可以把這份責任貫徹下去的理由。

咒靈是殺不光的，人性的惡是不可能消失的。

但是高專學生的死亡率太高了，高到讓人找不到能走的路。包括禦三家那群特别一級不接的髒活累活，辛苦的工作幾乎全都交給了他們高專。

這些都是學生們不知道的，他們以為盡可能的消滅詛咒就是他們的職責。

“那雅帶我們上課看電影就好了，看電影就是放松項目啊，或者桌遊也行，準備好爆米花和蛋糕。”五條悟伸手表示，如果是這樣的放松解壓方法那他提倡要多多益善。

“集體課的話，的确電影會安排上，桌遊我要先了解一下才行。”

我略有所思，而幾位dk則沒想到我真的是這麼安排的，居然不是他們預期中隻輸出無聊大道理的環節。

畢竟大家還都是存在個人特殊性的認知偏差裡，認為“沒有人能理解我的感受”的年輕人，本能的抗拒外界對自己内心的窺探。

所以要先讓他們能接受才行。

“真的嗎！！”

五條悟露出藍色的漂亮眼睛，半個身子探過來壓在桌子上，眼巴巴的問道：“可以打任天堂嗎？”

“我買不起那個，悟君，你們先自備吧？”我遲疑的說。

顯然對于五條大少爺來說，錢是最不要緊的條件之一。他高呼yes，然後舉起自己的蜜瓜蘇打豪爽道：“那這杯老子就先幹為敬了！”

灰原雄捧場的和他碰杯。另外他喝的是可爾必思沙瓦，為是數不多五條悟也能喝得下去的酒類飲料。

再然後，大家點的燒鳥和套餐也陸續上桌了。

吃吃喝喝顯然是年輕人聚餐的重點，至于八卦和閑聊都是排解的配菜。配上下酒菜，大家才有繼續拼酒的動力，不然剛做完任務/上完課就出來空着肚子喝酒未免有些太慘了點。

我有注意到，這個時期的五條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開着無下限的——至少現在并不警惕，坐在他旁邊的夏油傑幾次都有碰到過他。

于是出于對角色設定的好奇，我問出對于無下限的好奇，“悟君的術式是無下限吧，那是什麼樣的術式呢？”

“啊，你不知道啊。”

現在的五條悟有意展示，便直接伸出手，讓我的手掌與他相觸碰。

在即将要碰到的一瞬間，我的手無法再前進，在即将要碰到五條悟手掌的那一瞬間停滞不前。

“好奇妙。”我體會着被無下限隔絕開的感覺，“怎麼說呢，雖然什麼都沒有碰到，但還是有很奇妙的觸感。”

“神奇吧~”

五條悟解開無下限，在這一瞬間，我觸碰到了他。

像觸摸到電子屏幕的感覺。

我的手馬上收回來。在彈開的那個瞬間，我的指腹上還擦留着像素一般的顆粒感。

這樣的舉動被别人誤以為成我是在和五條悟保持距離。但是對于這個國家的人來說，這樣的行為似乎才是正常的，人與人之間的邊界感是一定要清晰的。

總之，我似乎又被不經意間的提醒了，自己本質上最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

而某一個人的遲鈍很快就被大家略過了，身邊的學生們繼續開始新的話題。喝完杯子裡的酒，有人陸續開始點更烈的調酒和雞尾酒。

他問我喝什麼，我說要一杯生啤酒吧，我喜歡清爽的味道。

在某個瞬間，我忽然回想起穿越之前的某一段記憶，非常非常簡短的幾個片段，是和我的同事們一起喝酒。

當時也隻不過是普通的小組聚餐，大家做完項目後一起去飯店慶祝。現在那個一旦喝多了就開始唱歌同事應該已經結婚了，和自己關系最好的飯搭子同事可能已經升職，最被大家讨厭的總經理的兒子不知道今年有沒有考上大學。

在這個很喧雜，很熱鬧，也應該讓頭腦放松下來的時刻，而我竟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些曾經相處過的人們。

想起那天與同事喝的生啤酒的味道，還有服務員端上來的炸雞塊和沒切好的蘿蔔花。

臉上已經有點紅暈的灰原雄跟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在某一個暫時停下的瞬間，他注意到自己對面的川裡雅。

川裡老師沒有說話，舉着啤酒杯卻遲遲沒有喝下去，

她大概是遊神了，灰原雄想，可是川裡老師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醉意，甚至沒有臉紅，就好像她一直喝的是普通的飲料，而不是一杯又一杯的酒精制品。

灰原雄想，自己大概是喜歡川裡老師的。不止是因為在初見面時對她産生好奇和想要探究的想法，也可能是因為她總是半垂着的眼睛偶爾會注視向自己，自己便可以停留在那雙眼睛裡。

他叫醒月亮，“川裡老師？”

被坐在對面的灰原雄發現我在走神，他身體前傾着朝我問道：“川裡老師喝了好多杯，還需要吃點東西墊墊嗎？前輩們要加菜了。”

啊，桌子上的食物居然都被他們吃的差不多了。

不愧是高中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