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當然，實際上校長也是這個意思。”

夜蛾正道繼續說道：“畢竟事發突然，雖然是留在高專是一種庇護，但是考慮到川裡小姐辭去輔助監督的工作就沒有穩定的收入，校長的意思是您可以試着擔任校内的工作。”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帶了證件。”

進行了愉快的溝通後，夜蛾正道把旁邊三個學生都交代好，讓他們老實的回去待着，說訓練場剛重修完，尤其點名了五條悟和夏油傑，讓他們不要再把訓練場地給打爛了。

聽老師的話，三個男生很快就溜走了，我總感覺事情不會順着夜蛾正道的意思發展。

但是無論如何，夜蛾正道拎着我的行李箱，帶我去校長所在的辦公室。

高專的大部分建築都是有一定年頭的古建築，遠處看起來甚至像是神社，校長辦公室自然也是位置最深處的和室。

夜蛾正道敲了敲門，對裡面說道：“校長，川裡小姐到了。”

“請進。”

跪坐在裡面的年邁男人，就是現任的東京高專校長。

我已經想好要應聘什麼職位了。

——

我既不是真的瑪奇瑪，也不是什麼“支配”或者“惡魔”。

擁有這樣方便的能力，對我來說也隻是用于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加方便。我沒有多麼宏大的計劃，也不需要花費多少的時間和布局去實現一個别人無法理解的想法。

什麼沒有支配的、平等的世界，屬于咒術師的烏托邦，是放在現實裡說出來都會讓人笑話的一些傻話，漫畫裡作者便是世界的意志，可是一旦回到現實，現實裡的每一個人都太過渺小，小到我們無法掌握自己的人生。

我不喜歡對生活失去掌控感，僅此而已。

這便是我使用【支配】的初衷。

剛才的對話一直隻有我與校長兩個人。夜蛾正道在中途被外面拆房的動靜吸引，急匆匆地出去抓人了。

而和室中，我和校長最後達成共識，我将擔任校内的“心理咨詢老師”一職。

我走出校長室，呼吸着郊外的自然空氣，遠處高枝上的黑鸢盤旋着飛下來，落在我架起的手臂上。

鷹的爪子很克制，隻隔着一層薄薄的襯衫卻沒有抓傷我的皮膚。它将喙貼近我的發絲，表現出無比親昵的信賴感情。

是一隻好鳥。

我振出手臂，讓黑鸢飛向更遠的地方。

在我自己的記憶裡，同樣擁有在鄉下狩獵動物的經曆——這一點我和這個世界的自己是一樣的，我們都從小生活在海邊的鄉下，聽着海風的聲音長大。

鄉下的老人很熱情，也很獨立。而我在那裡的定位更類似留守兒童，誰家同齡的孩子有什麼活動都可能來問我要不要參加。

我考上了大城市的大學，在空閑之餘尋找各種可能賺錢好就業的證書和兼職。當初臨陣磨槍考過的心理咨詢師執照，如今便起到了關鍵作用。

雖然我沒有教師資格，但是校長說高專任職的老師不是每一個都有資格證的，并不是必要條件。

有了正式的職位，如今我也算終于能放心了。

我走得很慢，順着道路一直走便到了學生主要使用的教室樓和訓練場，遇到了獨自在收拾殘局的夜蛾正道。

他拿着掃帚，面對的是一整個被砸碎的地闆。

“辛苦了，夜蛾先生。”我站在尚還健全的場地外面，向夜蛾正道表示已經結束了和校長的會談，一切都已經談妥。

“校長說，他向總監部遞交了要在校内建設心理咨詢的請求，現在隻需要等審核通過就可以了。”

夜蛾正道舉着掃把的手頓住，僵持在一個并不舒服的姿勢。

他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校長要向高層申請建設高專的心理咨詢這樣的話。因為從他們的角度來講，完全知道這是不可能被允許的東西。

“……我不覺得總監會同意這樣的要求。”

作為老師，夜蛾正道是最直接能了解到高專學生待遇的人，他平時盡力地去保障學生的權益，就是因為高專的制度其實是對學生進行剝削的。

咒術師這樣特殊的存在，就說明了他們根本整不出什麼團結正向的規則。

咒術師哪有不瘋的——他們的一切都建立在【負面情緒】之上。若是普通人沒有負面情緒，就不會有咒靈的誕生；若是咒術師沒有負面情緒，就不會有強大的咒力。他們對抗的對象是負面情緒，自己也營造出一個極具負面情緒的深網。

心理咨詢？是說要維持咒術師的心理健康嗎？這些話别說高層了，但凡是一個有點成就的咒術師聽見了都會覺得荒謬。

若是沒有強大的術式，沒有能力祓除詛咒，談其他的什麼東西都是沒有意義的。真正會給自己尋找意義的，隻有懷揣着英雄主義進入這座學校的學生。

“既然校長這樣說了，我覺得還是有可以期待的地方。”我笑着說：“現在學校都在學習國外的制度，很重視學生的心理健康呢。”

夜蛾正道慢慢恢複正常的動作，開始使用手上握得掃把，鎮定地回複道：“…我當然也希望學校能提供好的環境，可這不隻是有一個咨詢室這麼簡單就行的，這幫學生大概率不會買賬。”

“也是，青春期的孩子最不喜歡被說教了吧？”我歪頭思考着。

“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不說教不行，這些孩子都太有自我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說起他的那幾個學生，夜蛾正道也開始歎氣。

“心理咨詢室這種東西，就算無法提供太多的幫助，至少可以提供一個讓人放松的地方。哪怕是形式主義也說明是在進步吧？”

我看着對方逐個搬運超大塊的地磚，試圖将場地修複成一個大概看得過去的平地。然後就看到頭上各頂一個大包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大搖大擺地過來——一個彎着腰，一個弓着背。

“夜蛾——那邊的自動販賣機壞掉了哦——”

“！……你們又把販賣機怎麼了？”

“這次和我們沒關系啊？”夏油傑手上還拿着剛從自動販賣機買的烏龍茶，顯然有很大的嫌疑。

夜蛾正道抱着的石磚砸落在地，追着這兩個人去到自動販賣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