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會人事院的長尾人事官死了。

這件事顯然和我沒什麼關系，我還在甜品店裡等五條悟挑選想要的蛋糕。

最後我并沒有回辦公室，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麼需要拿的東西，無非就是文件和一些筆之類的必需品，這個時期的工作電腦都還是工位自帶的。所以我們幹脆直接打車去了車站。

五條悟說過自己是為了栗子蒙布朗來的，但顯然現在并不是栗子時令的季節，因此店員給他推薦了新出的梅子清酒千層蛋糕。

“我就要栗子蒙布朗，我又不喜歡酒。”

五條悟拒絕了店員的推薦，但還是買了一份新品梅子清酒千層準備一起帶走。

“不在這裡吃嗎？帶回去口感就不好了吧。”夏油傑感覺這不像對方的性子，往往這個任性的家夥都是以蛋糕的最佳享用時間為主，也就是剛買到的前五分鐘就要直接吃掉的。

五條悟無奈地聳肩道：“沒辦法啊，再耽誤一會我怕又有什麼麻煩事找上來。”

這種話不能說，一旦說了就會一語成谶。

就在我們剛抵達車站，準備乘新幹線離開京都的時候，直接被一群人堵在了站口外面。

來者是長尾家的長老。五條悟看見他那張皺巴巴的臉就直呼倒胃口，然後很不耐煩地喊道：“大老遠的還特意來煩我，你們找我最好是沒什麼麻煩的事。”

長尾家曆代都是五條家的附屬家族，更有長久的姻親關系。所以他才能有機會來請到五條家的六眼。

而五條悟顯然也認識他們。

“悟大人。”秃頂的老橘子皮臉對他畢恭畢敬，不敢因為對方的不尊重而怠慢絲毫。他半彎腰着向五條悟說道：“這次是長尾家族的大事，我們事先已向五條家主大人獲得了允準，請您務必跟随在下去族中一趟。”

“哈？能有什麼大事？”

“此事還不好公之于衆，請悟大人見諒。”

沒辦法了，看來五條悟必須要去一趟。

隻是長尾家的老頭沒有想到，五條悟願意過去的同時也默認我們所有人都會跟着。

他雖然對此頗為氣惱，但卻也知道自己既然已經請動了五條悟，再提出讓對方不悅的條件就隻會把人惹惱，而他無法承擔來自對方的遷怒。

最後托五條悟少爺的福，我也有幸能跟着去大家族的宅邸去見識一下。

車外越來越稀少的人流與建築物，逐漸展現出屬于京都的藍天。

我的位置在司機的後面，正好能通過内後視鏡看到駕駛坐上男人緊張的臉。

而帶着墨鏡的少年隻覺得自己好好的一天又被攪和了，在長尾的車上拿出栗子蒙布朗就開始大吃特吃，一邊吃的時候還在念叨“果然不是新鮮的栗子味道會差一點……”。

“畢竟店員都已經這麼說了。”夏油傑問他，“現在就吃了，一會你回去的時候吃什麼？”

“在車站再買吧，我還想吃電車便當來着。”

剩下那份新鮮梅子清酒千層，則是飄着誘人的酸甜奶油香氣。

心情糟糕的話好像沒什麼胃口呢。五條悟噘嘴想了想，還是把蛋糕盒子合上，準備一會結束了再吃。

一路上很安靜，隻是偶爾有小貓在吃蛋糕的聲音，品味完甜食的白貓卻并不像往常一樣愉悅地騷擾同期。

看着前排的白色後腦勺，夏油傑捕抓到五條悟的臉一直側向車窗的方向，意識到對方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煩躁。

在我身邊的是灰原雄。上車前他和我保證過不會有事，顯然是把要保護我這件事牢牢放在心上，京都這些大家族的事情都與我們無關。

“等五條前輩處理完，我們就可以回高專了。”

灰原雄坐在我和夏油傑的中間，他的臉上還挂着笑，在兩位最可靠的前輩身邊他從來不覺得危險。

我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很輕的氣音對他說：“不要擔心。”

随後，車裡變得很安靜。

隻剩下每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從市裡開到郊區也是不短的一段路，大約半個小時才能到。

窗外的竹林，預示着我們即将抵達目的地。

車輛停在木制的建築前，姓長尾的老頭打破車上的甯靜。

“悟大人，我們到了。”

抵達下車後，我的行李被告知會保留在車上，等五條悟事情辦完長尾會派人将我們一起送回車站。

五條悟讓我别擔心，說這些家夥還不敢對他的人動什麼小手腳，放心交給他就是了。

顯然長尾家的老頭也根本不記得我是哪一号人物，既然惹不起五條悟，就随意的把我也放進來了。

除了五條悟之外，我們幾個都被暫時放置在了會客室，還有臨時準備待客的熱茶。雖然隻是臨時過來了些無關緊要的人，但像長尾這樣的家族絕不允許自己在這些細枝末節的禮節上怠慢。

一位年邁的老婦人出現，直接朝着五條悟行跪拜禮，希望五條悟不要讓我們這些與之不相幹的人進去。

“五條大人，此事乃家族醜聞……”

顯然，這件大事目前還沒有公之于衆。一旦事情通過我們三個非家系的人傳播出去，讓别人知道了掌管人事部的長尾，長尾家的家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那不僅僅是天大的醜聞和恥辱這樣簡單。

身為主家的五條家會受到影響，人事部會變成一塊從天而降的蛋糕，大家都想将其獨占。

而五條悟被叫過來，一是為了讓他的六眼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悄無聲息的越過家族結界殺掉長尾家主，二來也是為了給五條家拖延時間。

長尾沒了，沒道理他手裡的蛋糕要越過五條家去成為其他家族的口中餐。

而自從進入長尾家，夏油傑和灰原雄都能感知到這裡沒有絲毫的咒力殘穢。

大家族的結界能做到隔絕詛咒，讓這裡能從根源上做到一塵不染——幾乎沒有咒靈能突破結界，尤其這裡居住的都是曆代的家主。

五條悟進去時，看到的也是這樣一幅畫面。

完全幹淨的，卻從地闆到牆上到天花闆都濺滿了鮮血的現場。

沒有一點點咒力洩露的迹象。

還有像麻花一樣被擰過幾圈，軀幹爆裂而亡的長尾家主。

五條悟摘下墨鏡，心想着還好他們沒跟着進來，血腥味已經重的要漫到院子去了。

長尾的族人克制着情緒，畢恭畢敬地跪在走廊邊上，“五條大人……請您用您的六眼，看一下到底是誰殺死了家主大人吧。”

“這裡什麼都沒有。”

五條悟輕易就給他們判下了死刑。

他踩進房間裡，無下限确保自己的鞋底不會被一點點血漬沾染上。

拉開将陽光阻擋在外面的窗面，五條悟開着無下限将手伸出窗外，從外面的牆根處撿起一具老鼠的屍體。

“雖然很惡心，但也隻是普通的老鼠哦。”

眼前沒有任何遮擋物地五條悟一臉嫌惡，舉着死去的老鼠繼續說道：“沒有奇怪的術式和詛咒，沒有任何咒力流動的迹象，隻有這老鼠的屍體還算新鮮。”

老鼠的死因是腦死亡，但現在的他還沒有涉獵到動物醫學的程度，無法辨認出沒有外傷的老鼠是因為什麼而死掉的。

跪在走廊邊的老婦忍不住應聲哭泣，她是長尾家主的續弦夫人。

六眼看不出任何信息，五條悟很幹脆的離開這個房間，連帶着空氣裡的血腥味一起回到同學們所在的和室。

“悟，怎麼一股血的味道，你受傷了？”

“怎麼可能，是裡面有人死了。”

夏油傑看到對方的墨鏡摘下來了，就知道這一趟長尾家一定要請到六眼的目的是什麼，“那是怎麼了，咒殺？”

“不知道，我沒看到有其他東西來過的迹象。”

多的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大腦覺得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