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你喜歡吃葡萄嗎？”清沙目光溫和，就和平時閑聊一般，隻是這情景放在現下，并不自然。

“……喜歡。”

雪幽夜垂下眼簾，強迫自己按捺下剛剛升騰的殺意。

“青葡萄還是紫葡萄？”

“……紫的。”雪幽夜眉心微微蹙起，心中有點不妙的感覺。

他的感覺通常很準。

“好巧，我也喜歡紫的。”清沙的聲音放輕了，“有相同的名字也不一定是冒用，說不定是他占了先，你看，你我都更喜歡紫葡萄，如果因為我喜歡而不讓你喜歡，是不是太霸道了？”

雪幽夜的心瞬間猶墜冰窟，他猛地跪倒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平日裡雪幽夜和清沙的相處模式多為好友，可是就在此刻，雪幽夜察覺到了清沙的不悅，這也讓他清楚地認識到了清沙王族之王的身份——雪幽夜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淡化他清沙王的身份。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王的名字必須得避諱了。”清沙失笑，“你沒有充分調查就認定那人是叛徒，有些冒失啊……”

“清沙王恕罪！”雪幽夜低着頭，他看不見清沙的表情。

“隻是提醒你一下，這麼緊張做什麼？”清沙的聲音依舊溫和，“你剛成為貴族還不足一年，我還不至于因為言語上的不當就怪罪你。”

是嗎？雪幽夜心中苦笑，可是你剛剛分明就是有點不高興的。

“你去摘點葡萄。”清沙站起身來，同時一股輕柔的力量托起雪幽夜的身體，他不由自主地也站直了，“等會我回來，我們一起吃。”

“……是。”

雪幽夜沒有問清沙去哪，做什麼，他凝望着清沙離去的身影，心情變得很糟糕。

“雪芭冬。”

通訊接通，這邊映出了雪芭冬的臉，她正低着頭忙着公務，面上的表情有點冷淡，不過還是回應了一句：“什麼事？”

“雪芭冬……”

雪幽夜喚自己副官的聲音頗有幾分哀怨，雪芭冬終于無奈地歎了口氣擡起頭看向雪幽夜：“現在很忙，你看着也沒急事，那就長話短說，情感咨詢不懂，衣食住行找服役者，我隻是你的副官，不是你的管家機器人。”

“……你現在挺像雪見星的。”

“哦，這贊美我收下了。”雪芭冬面上浮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但是還是請你快點說。”

“你能告訴我，你畢業考時為什麼……”

雪芭冬面上的笑容如陽光下的薄雪，迅速消融了，本應溫暖的蜂蜜色瞳眸變得冰冷，就好像封存了活物的琥珀，美麗卻危險。

這一瞬間的雪芭冬讓雪幽夜覺得十分危險，最後幾個字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了。

“你是想問我畢業考時為什麼會殺了那個人渣？”

雪芭冬的聲音很冷，雪幽夜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是清沙王那邊出什麼事了嗎？”雪芭冬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正面面對光腦。

雪幽夜重重地歎了口氣，面對和自己從小就在一起的副官，他終于吐露了擔憂。

“雪芭冬，事情或許并不像端音王親了解的那樣，清沙王她……或許是對那個人有點好感的。”

雪芭冬眉頭猛地緊皺，眼神變得銳利：“确信嗎？”

“确信。”雪幽夜的神情也變得嚴肅，“我不過是稍微說了那個人身邊相關的人幾句，清沙王的情緒就有很明顯的波動，王自身也許沒有察覺到，她用自己一貫的行事準則回應了我，可是她的情緒與所說的話并不相合，就好像……對，機器人，用設定好的程序運行，一切看着都沒差錯，卻感覺違和。”

雪芭冬低頭沉思，絲毫不理會瘋狂閃爍的光腦提示。

“雪芭冬，我們都是雪家的人，王族本性我們都很清楚，那人是出身于非權貴家族的普通人就已經夠糟糕的了。”

“更何況他還有自己喜歡的人，是嗎？”雪芭冬把雪幽夜未完的下半段話接了下來。

“真有意思。”雪芭冬笑道。

“啊？”

“如果得不到，就像我那樣做不好嗎？攪勻他的腦漿，焚毀他的心髒，滅絕禍亂之源，哦，身為王族可以做的更加徹底。”

雪幽夜皺起眉，雪芭冬笑道：“你怎麼這副表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你一直‘那個人’，‘那個人’的叫着，怎麼？是在潛意識裡保護他嗎？”

“雪幽夜，你心軟了？也罷，等他‘誘餌’的作用沒了，你可以适當補償他。”

雪芭冬的笑容讓雪幽夜毛骨悚然，有時他真的覺得不笑時的雪芭冬固然可怕，但笑着的雪芭冬超越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