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星球,雪花在天空中漂浮着,越靠近王星發現雪花中夾雜着的天然雪冰晶的概率就越大,但也越危險。
雪花閃爍着點點銀光,純淨又美好,建築物卻不同于空中那單一的銀白色,而是宛如棒棒糖一般顔色濃烈又鮮豔,豐富而熱烈的顔色流淌在這座星球,讓人不禁心生雀躍。
這是現任王族之王,清沙王的喜好。
不過星河海那兒才是清沙王的最愛,那裡有一架在波濤之上常年不停歇的索非琴和懸于空中永不停歇的時之河。
普通人的記憶如同流沙,從指縫中漏出便會消失不見,貴族也很少會留下記憶,長長的時之河幾乎全是王族的記憶碎片,有時王族會把重要的記憶碎片留在時之河,也有不經意遺漏下的記憶碎片,落入了時之河中。
十年前浮淯王身死之際,時之河承受不住破碎扭曲的記憶,掀起滔天巨浪。
那些記憶帶着滔天的恨意化為無數鋒利的波浪,從此以後,隻有擁有強悍力量的王族才能在靠近時之河時不會受傷。
千夕站在星河海上空,索非琴依舊自顧自地彈奏着《宇宙島》,一旁就是瘋狂哀嚎的時之河,在沖向千夕時又被毫不留情地拍回,扭曲的記憶碎片在癫狂地舞動着。
時之河畔除了千夕,不見一個人影。
清沙王離開了王星,千夕好像對此并不感到意外,面上也沒有怒意。
突然千夕似有所覺地側頭,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着灰色披風的青年,這一抹灰色同絢麗的王星格格不入。
寬大的兜帽幾乎罩住了青年半張面容,隻能從側面看到他露出的一小截下巴和微翹的菱唇。
在這個隻有王族能靠近的時之河,千夕對青年的出現也接受良好,就好像這樣已發生過很多次了。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千夕沒有再看身旁的青年,他好似有着自己的倔強,全身都緊繃着,散發着拒絕的意味。
菱唇慢慢動了動,扯出個微笑的弧度,青年的聲音清淩淩的,帶着猶如寒冰初化的冷意,緩緩滲入人的心脾。
“千夕,該放棄的是你。”
“不可能!”
“為什麼?”
“你還問為什麼……難道你不清楚你做了什麼嗎?!你憑什麼想要讓我接受那樣一個未來!一個浸透了你的鮮血的未來!”
千夕激動起來,他的身體在細微地顫抖,顯然已是怒極,這和他剛剛的冷靜自持截然相反。
“可是,那樣的未來才是正确的。”
與千夕不同,身着灰色披風的青年依舊是冷靜的。
“不,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接受的。”千夕咬牙道。“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青年微笑的菱唇依舊保持着溫暖的弧度:“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你已經不是汘汐了,這就是你放棄力量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失去了王族之王的力量,所以我無法改變這一切?”千夕冷笑。
“并不是,即使你還有那份力量,現在的你也無法改變。”
“放棄吧,千夕,去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為了某個人而活着。”
“總要有那麼一次,去看看這個世界。”
千夕打掉青年伸過來的手,他的神情竭力維持着冰冷,望着青年的雙目中卻是滿含着掩飾不住的悲傷和深情。
“你告訴我,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你,還有什麼值得看的嗎?”
青年收回手,低低歎息了一聲:“我還會再來的。”
“清!”
千夕慌亂地去抓青年的手,但抓了個空,灰色披風委頓在地,而披風下的人消失不見了。
他跪地抱起那件灰蒙蒙的披風,自言自語:“你不是消失了,你在哪?”
“你在哪?你在哪……”
千夕捏住了左耳耳垂摩挲了幾下,那裡墜着一顆紅黑雙色交融的小豆子耳飾,他的神情時而狂亂時而清明,最終松開了手指,仿佛恢複了理智,又好像依舊癫狂。
他小聲地自言自語:“這不公平……我現在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啊!求你了,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這不公平,為什麼你讓我如何我就要如何……不,我不要求公平,我求你,我懇求你,我乞求你……”
“不要這麼對我。”
千夕雙手捂住眼睛,不多時便有遮不住的淚滲出了指縫,在他的臉頰上劃出了縱橫的淚痕。
許久,他才慢慢放下了雙手,露出了一張狼狽不堪的,不應該屬于王族的臉龐。
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千夕彎起嘴角。
“不會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