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盈側眸看他,擡手輕撫,“患離……”
陳患離回眸,眼中的淚意還未散去,他轉頭看着付淮盈,淚眼朦胧,倏地,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裡。
付淮盈微愣,卻沒有推開他,隻是歎息着略帶安慰的拍着他的背。
“老師……我害怕……”他聲音帶着哭腔,“我怕……如果我做不成……如果我……”
付淮盈将他摟在懷裡,柔聲安慰,“你可以的,患離,你的祖父是先太子,先太子仁德,多有賢名,是天下人,是先帝心中最佳的繼位人選,血脈相承,患離,你不比任何人差。”
陳患離靠在老師懷裡,淚水漣漣。
付淮盈抱着他,突然明白,陳患離不能一直在他們的羽翼下,他得學會出去,他需要政績,否則,無論如何,陛下也不會将位置傳給他。
外頭突然傳來大虎的聲音,“姑娘,坐好!”
付淮盈立刻警覺,“出什麼事了?”
“後頭有人在追我們。”
付淮盈面色一凜,蹲下身,将陳患離護在懷裡。
馬車速度加快,付淮盈有些不穩,晃了晃,她立刻低下頭,順便将陳患離擡起的頭按下去。
兩人頭剛低下去,一支箭射穿了馬車,定在離陳患離身側,付淮盈心道不好。
“患離,待會跟着大虎跑出去,往前跑,不要回頭,聽明白了嗎?”
“那你呢?”他的聲音急切,“你去哪?”
“我們分開跑,我引開他們。”
陳患離抓住她的手,拼命搖頭,“不行……不行……”
他記得,年少時,父親讓母親抱着他跑,他們分兩路,為了救他,母親将他一個人留在水缸裡,後來,他們都沒有活下來。
付淮盈冷靜的扒開他的手,掀開車簾,“大虎,你帶着患離走,快!”
大虎點頭,從付淮盈手中将陳患離拽過去,放到她前面,付淮盈立刻跳上另一匹馬,見她坐好,大虎立刻拔劍砍斷橫木。
兩匹馬散開,往不同的方向跑,付淮盈不會騎馬,隻能憑直覺拉着缰繩,感受到後頭追上來,她咬牙,拔下簪子,往馬身上紮。
馬受驚,速度立刻加快,控制不住的朝前跑,須臾便将後頭的追兵甩開。
付淮盈趴在馬上,後頭的箭不停的越過她身邊,有一支箭紮在馬上,馬嘶鳴一聲,速度稍慢。
付淮盈心知不好,坐起身,拉着缰繩,往山林裡跑。
她知道再往前就是懸崖了,但她不怕,小時候,付淮柔将她騙到此處,将她推下去,但懸崖下有個小台,裡頭有個山洞,她可以暫時避一避。
想好地方,付淮盈拉緊缰繩,在快到的時候,跳下馬,滾了兩圈,落下懸崖的瞬間,她抓住一旁的藤蔓,借着力滾進山洞裡。
在她進去的那瞬間,她的馬也從懸崖上落下去,掉入底下的水中。
她已經力竭,有些站不住腳,頭方才不知道撞到哪了,疼的厲害。
懸崖上,幾個人蹲在上頭,俯身看下去,“人呢?掉下去了?”
“這樣如何交差?”
“無妨,底下是水,順着找,總能找到,無論死活,都得帶回去,不過,還有一個……”
“他們去追了。”
“走,下去看看。”
聽到他們走了,付淮盈才稍稍的松口氣,她扶着牆往裡頭走,她身上都是擦傷,頭上的血也沒止住,沒有銅鏡也知道有多狼狽。
往裡走了沒多久,付淮盈終于撐不住,她扶着牆慢慢坐下,阖眸睡去。
大虎帶着陳患離東躲西藏,又繞了幾個林子,才将人甩開。
她喘息着,一刻也不敢停的往侯府趕去,她抱着陳患離下馬,還未喚人通報,便看見林晏安從裡頭出來。
見了大虎,他有些奇怪,這個時候,應該在宮外才對,怎麼會到這來。
“你怎麼來了?淮盈呢?”
大虎将陳患離推過去,“路上遇刺,姑娘和我們分兩路,引開刺客,姑娘往舊林去了。”
林晏安臉色一瞬間變了,他奪過缰繩,一句話也沒有,跳上馬便走了。
他一路疾馳,趕到舊林,順着地上雜亂的腳印走,直到看到懸崖邊上的幾滴血迹……
林晏安下了馬,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幾乎是站不住腳,他沖到懸崖邊,底下洶湧的河水刺激他的雙眸……
這樣的高度……即便有水……也……
他站起身,抹了把淚,提着劍,重新上馬,打算去底下去找,卻倏地瞥見被扔在一旁的玉佩,那是他送給淮盈的。
林晏安心裡百轉千回,他立刻沖過去,将玉佩撿起來,沒有損壞,像是特地扔在這的。
心裡突然有個離譜的想法,他往前走,在懸崖壁上看見了根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