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下意識往邊上撲過去。
地上鋪着厚重的地毯,卻也隻緩解了一部分沖擊帶來的疼痛,林念撲在地上,幾乎是瞬間清醒了過來。‘
“你不是許成绡?”那道佝偻碩大的身軀轉過身,看到地面上的人不是許成绡時露出了抹疑惑。
林念緊張的幾乎不敢呼吸,在背後的手摸索着,面前的人僅僅隻疑惑了一瞬,林念就見眼前人低低笑了起來。
安靜的房間裡隻有他癡癡笑着的聲音,林念手心起了一圈的汗,心髒吓的幾乎要停止跳動,隻見他又忽的停下笑聲,惡狠狠的看向林念,說的話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說還是和林念說:“沒事,如果你出事了,他肯定會來救你的對不對,到時候,到時候……”
他話鋒一轉,又朝林念撲過來,背後的刀鋒在沒開燈的昏暗房間内格外耀眼。
林念眼睛猛然瞪大,她縮在牆角裡,右邊又被植被擋住,跟前是那個可怕的男人。
避無可避。
完蛋了。
呼吸幾乎都要停止,林念在閉眼前最後一刻,眼裡閃過的是那抹在月光下格外明亮的刀刃。
許成绡!
幾乎是在心裡大喊的同時,手腕處爆發出巨大光亮,耀眼的赤色光芒幾乎在瞬間淹沒整間屋子。
林念隻聽見身前發出一聲猛烈慘叫,再度睜開眼,隻見滿屋子充斥着靈動纏繞的瑩色絲線。
它們像是有生命般,在空中不斷纏繞扭動,将前一刻還在撲向他的男人死死捆綁。
“哐當”一聲,水果刀剛落地,絲線群擁而至,從頭到尾包裹住,隻聽清脆的一聲過後,斷成了幾截。
捆住男人的絲線還在不斷縮緊,原本平滑的肌膚突出,血色從緊繃處冒出,男人想尖叫,張開嘴的瞬間卻又有絲線漫上。
林念來不及思考,心髒幾乎都要停止跳動。
她低頭看去,所有絲線的來源,都在自己的手腕上。
大腦在瞬間停止思考,絲線們再次蜂擁而至,這次卻變成了一條絲帶模樣,輕柔的覆蓋到了林念眼前。
很奇怪,她分明應該感到害怕,但那群絲線觸碰到她時,卻讓她升起了從未有過的困意。
昏迷之際,有一股力将她輕柔托起,緩緩放于柔軟的沙發上。
“咔哒”一聲,工作室大門似乎又被誰推動。
是誰……
她已經無法思考。
輕緩的步伐從門口踏進,又一聲過後,大門被輕輕關上。
一聲歎息,輕的幾乎虛無缥缈,卻又在此刻無比明顯。
将男人全身捆綁的絲線在來人舉手之時盡數松開,原以為自己可以緩口氣,男人卻在擡頭看到來人露出了無比驚恐的表情。
許成绡将尚還帶着餘溫的飯菜放到桌面,又走到沙發邊,彎下腰看了看昏迷的林念。
他伸出修長兩指,帶過林念皺起的眉間,劃過小巧的下巴,最後停在了臉側那抹細小的傷痕。
屋外月光明亮,照進窗内灑在兩人身上,如畫般的人月下柔情,分明是極好看的畫面。
如果能夠忽略許成绡身後瘋狂扭動的那群絲線。
紅至極端的線如同狂舞的生命,在小小的房間裡盡情扭動纏繞,遍布四處。
月光最終被隔絕在外。
“你弄的?”許成绡語氣如常,卻讓地上的男人吓的一顫。
他幾乎忘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黑暗中,許成绡的眼睛亮的可怕。
男人相信,沒有人類的眼睛會發光。
除了……除了……
他赫赫的大喘着氣,額頭滿是冷汗,想說話卻早已被吓的失語。
那是一種來自于本能的恐懼,幾乎是叢林法則中的壓迫感,讓他無法動彈。
絲線再次将男人纏繞,這次比方才還要細密,最終,那雙不甘的眼也被纏繞,徹底消失不見。
房間内再次安靜,隻留下了還在扭動的絲線。
許成绡坐在沙發邊上,看着林念睡不安穩的模樣,伸手蓋上她的雙眼。
幾瞬光芒過後,林念眉間松了開來。
“我隻是不在一下,就被别人折騰成這樣。”許成绡替她理了理頭發,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
許成绡從來不是個依賴法術的人,但在察覺到林念處于危險之中,連他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閃到了工作室門口。
在看到沙發上昏迷的林念時,心裡更是生出了已經許久未見過的憤怒。
在濃厚的情感,也早該在千百年的時光荏苒裡消散了。
許成绡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這樣起伏的情感了。
“算我欠你的。”他又輕歎一口氣,
彎腰,許成绡将林念抱起,緩緩走出了工作室。
在他離開後,絲線悄然消失,月光再次出現,再次照亮黑暗。
林念隻感覺像做了一個極其漫長的夢。
夢裡的她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殺人犯追殺,她東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找到個安全的地方,卻又在下一瞬被人破開。
直到後半夜,殺人犯的夢忽的消失了,變成了她平日裡最愛做的夢。
數錢。
林念就這麼坐在錢堆裡數了一晚上的錢,數的太過入迷,就連醒過來的瞬間她還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錢跑了……?
“錢沒跑,人到是快跑了。”
回答她的是許成绡。
林念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半夢半醒間把夢話說了出來。
她尴尬的收回手,接着又察覺到不對,立刻坐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