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管家本人也遵循着上個世紀大家族的古闆,左腳尖與右足弓的距離恒定在三又四分之一英尺,橡木鞋底踩在整齊碼放的大理石磚上發出如同鐘擺般規律而又緊迫的聲音。
這座莊園,面前的這個管家恍若不是這個世紀的存在物。
但沙莫刻意的忽略了這些細節,隻是驚奇又羞澀的打量着周圍一切,在管家問話時,又不知所措的停頓了幾秒:
“說了,給四位少爺當伴讀,如果表現好,還可以加工資。”
“怎麼找的人,連事情都不交代清楚。”管家難得有了點人氣,一點也不避諱着身後的沙莫說道。
聽到管家的埋怨,沙莫羞愧的抓緊手中的行李箱杆子,坑坑窪窪的輪子在地面滾動時發出刺耳的聲音,原本已經忽略的噪聲在這一刻瞬間被放大,這種聲音和如此高雅的環境怎麼會相配,就像還身負債務自己和這座繁華的莊園怎麼能共存。
本來還在驚歎的沙莫又變回來無地自容的小老鼠,盡量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吃力的提起行李箱,艱難的不讓滾輪接觸地面。
莊園回歸寂靜,隻有沙莫累的粗短不一點喘息聲。
這次工作的機會很難得,隻要順利的熬過這一年,母親的病就有着落了,自己也可以接着讀書,沙莫舔着喘息完幹澀緊繃的唇,這麼好的機會絕對不能放棄。
不善與人搭話的沙莫在心裡排練了許多次,張口說道:“抱歉。”
管家富有節奏的腳步聲中斷了一秒,蒼白窄面上的那對黑色的瞳孔縮窄了一瞬,瘦到凸隆的眉弓好似随着皺眉向中間移動,但很快又恢複了以往的死氣。
“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需要你對我獻殷勤。”
“好...的。”
沙莫乖巧的應答,短短兩個字就被錯亂的喘息聲打斷了兩次,而已經被汗水濡濕的睫毛蔫蔫的煽動,長滿蓬勃野心的眼則聚焦在那道肩胛骨突出的背影上。
管家先生是心動了吧,還需要多久才會讓這個古闆的老狗主動把牽引繩遞過來。
沙莫靈活如蛇尾般的舌尖舔過豐潤的唇,他的目标可不隻是那四個乳臭未幹的大少爺,隻要是自己想要的,都會是目标,而做任務在極緻的快樂面前也隻能暫且排在第二位。
“你隻要做好陪讀的工作,不要讓他們惹是生非,别的都不用管,懂嗎?”
管家站在隕鐵鑄成的近乎三米半的大門前,看似幹瘦的身形并沒有被這玄武色的大門壓低氣場,反而多了幾分不近人情高貴。
“好的。”
沙莫站在台階上,始終低垂的眉眼讓本就看着稚嫩的少年更像隻溫順的羊羔,露出脆弱的後脖頸,凸起的那塊頸椎骨有着柔美的起伏,對于吸血鬼來說,這是最好的進食姿勢之一。
管家冰冷蒼白的食指指骨敲在金屬質感的大門上,墨守成規的禮教和忠誠讓身為吸血鬼的他有了足夠抵制誘惑的能力。
按在大門上的手用力往前推,管家側身站在大門的一側,被西裝包裹着的小臂朝向幽暗的大廳。
“你的卧室在二樓的134,可以先去放東西,至于具體的工作安排,到時候我會和你說的。”管家站在門側沒有進去的意思,那雙死氣又精明的眼目送着那道年輕鮮活的背影離開。
也不知道這種人類能在裡面活多久,與其浪費口舌在這講述工作事宜,還不如多愛護一點新種上的曼陀羅。管家先生冷笑着,手指摩挲着挂在胸前的懷表。
啪嗒一聲,金屬的表蓋被掀開,管家垂眼看着時鐘:“說不定晚上就有收屍的消息,花園裡又要多一具肥料了。”
滴...答....滴....答...
大廳正中央是一座歐式的機械落地鐘,指針随着齒輪扭轉,發出空蕩又沉悶的餘韻。
沙莫站在大廳中央,仰頭癡迷的望着刻畫着壁畫的三棱天頂,不由的發出喟歎:“好美。”
“又是新來的玩具呢,你會比他們更好玩嗎?”
大廳空蕩,而相互交錯的廊道卻四通八達,徐徐的腳步聲和甜膩如同棉花糖的聲音沒有方向的從周圍傳來。
沙莫倉皇的轉身,緊貼着唯一屬于自己的行李箱來尋求存在感,而久久沒有振動的心髒在人皮下開始頻繁的鼓動,表達着最真實的情感:會是誰?如果是小薩普,那我還真不好意思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