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英起身,後退了兩步,她回避王英的視線,試圖用看不到王英堅定的目光,來逃避這個答案。
“我要去找他,他不會跑的,他還等着我幫他找他娘呢。不會的,他不會這麼做的。”
王月英一手扒着門框,一條腿邁了出去。
“娘,你先吃飯,我去找他,我會找到他的。”
王英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帶到了右邊的小房間裡。
“你不信我的話,你就自己找找,你看看他的東西還在不在。”
油燈的光,通過屏風透過來,昏暗微弱,可就在這樣的光裡,王月英依然看的很清。放到一邊的被子,給床留了一個空地。空地裡散落的都是衣服,卻沒有一件是他的衣服。
王月英還是不信,她彎腰,從床底把所有的包裹都拿了出來,卻唯獨少了他裝東西的包裹。她見過無數次,卻每每繞過的包裹。那個包裹裡裝着她送的發冠,還有他的貼身衣物。甚至他管錢時,還是他藏錢的地方。她從來不翻看那個包裹,是對他的信任。
可現在消失的包裹,印證了王英的話,他跑了。
“别傻了,他走了,他不會回來了。”
王英歎了口氣,看不下去她的模樣。
“家裡的錢,他已經給我了。從明天開始,你别去幹活了,留下來照顧我,等到我好了,咱們就回家,重新給你娶個夫郎,至于他,你忘記吧,他不會再回來了。”
這夜,屋裡的兩人都沒睡,一個人在發瘋,而另一個人靜靜的看着她發瘋。
世間的事哪有十全十美,從張文清會說話那一刻,王英就知道他留不住。王月英攢錢,頻繁進城,難道她當真不知道嗎?她先前不知道,可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張文清的手細嫩白淨,會各種繡活,又能認字讀書,王英早就猜到他家世不一般,今日隻是離開,沒有報官抓她們,已是網開一面。
第二日早上,當太陽照進屋裡,王月英從右邊走了出來,微笑的和王英打招呼。
“娘,早上好。”
王月英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好像昨日夜裡那個發瘋的人不是她。王月英如往常一樣,洗漱,打水,買飯,熬藥。做完這一切,她找到了許霜,告訴她自己這幾日家中有事,先不去幹活了。
回來後,王月溪她們來了,她們今日來是看看王英的身體恢複的怎麼樣,同時告知她秋獵的事,今年因為修運河的事,徐縣人死傷較多,徐縣令調整了抵稅的規格,秋獵要求的獵物是往年的一半。村長和王紅她們商量了一下,想把秋獵提前,在下個月,也就是九月份,舉行秋獵。
今天來,也是問問王英的意見,聽聽王英怎麼說。沒想到來到後,王英先給了她們一個驚吓。王英告訴她們她那個女婿跑了,同時讓她們幫忙在附近村問問,看有沒有适齡的男子,願意嫁過來的。當然這些話,都是在王月英回來之前說的,王月英回來後,她們就開始聊秋獵的事情了。
臨走時,王月英送她們出去,幾個長輩,是看了她一眼,眼含可憐。而王月溪停了下來,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道:“月英,文清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你想哭就哭吧,畢竟也有一年時間。”
“月溪姐,你說什麼呢?我挺好的。我現在就好好照顧我娘,等她病好了,我們就回村。”
等她送王英回村後,收拾妥當,她就去找張文清。不過這些話她沒有說,王英的病還要一段時間,她還不能走。
“我好好的,我哭什麼。倒是這次秋獵,我不能去,還是挺遺憾的。”
王月溪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沒事,月英,等明年秋獵你肯定能拿第一。”
王月英微笑的點頭,送走了王月溪她們,王月英回了屋,正常的給王英熬藥,正常的陪王英說話,正常的吃飯睡覺,正常裡透露着不正常。
而王月溪她們回去後,把張文清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把王英交代的事情也說了。王溪和王紅這些長輩,覺得王英的做法很對,王月英現在沒了夫郎,是該娶個夫郎。
不說别的,但說王月英的年紀,該生孩子的年紀,也要娶個夫郎。但王月溪和王月紅,還有王素真,宋氏和王子期這些小輩,有對張文清跑了表示不理解的,有痛罵的,有心疼的。但對于讓王月英娶夫一事,都覺得太快了。
昨日王月英和張文清兩人恩愛的畫面還在眼前,明日就要迎娶他人。雖然長輩經驗豐富,說的話都有道理,但也不代表,她們這些小輩可以那麼快接受。為了盡快完成王英交代的事,王溪和王紅她們,這幾日除了忙秋獵的事,就是忙這件事。可看了一圈,找不到一個可以交差的人。
晚上,兩家人,連帶着王素真一起坐在院子裡乘涼,王溪和王紅讨論着讨論着,目光就移向了王子期,王子期已經十六歲了,到了出嫁的年紀。本來王月英她們歸家那日,王溪她們是想讓王子期和王素真成親。但王英病的進了城,宋氏又大着肚子,再加上王素真一直沒有表示要娶。兩人的事就一直拖到了現在,眼下王月英沒了夫郎,王子期對王月英又不讨厭,二人看了看彼此,确定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