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悅的喉嚨咕哝了一聲:嗯…
婆婆笑得更加慈眉善目,繼續鼓勵:兮兮乖,婆婆知道你最聰明,最勇敢,一定能做到,對不對?
秦兮悅終于翻動了一下身,稚氣地回複婆婆:兮兮最勇敢,最聰明,兮兮一定能做到,婆婆…
她嘴裡喃喃叫着婆婆,翻了一下身想爬起來,可是雙手被縛,行動受阻,再看向天花闆,婆婆的光影已消失無蹤,房間陡然又陷入了黑暗。
這一次,她不再害怕,她要做婆婆口中那個勇敢又聰明的兮兮。
她要站起來,去開門,逃出去,去求助,去報警,讓警察把壞人抓走…
她還要繼續讀書,上高中,上大學,去實現理想,去出人頭地,去完成爺爺和婆婆的夢想。
她在心裡堅定地說:婆婆,我要逃出去,逃出去…
婆婆的鼓勵和啟發,為她羸弱的身體攫取了些許勇敢和力量,隐忍着身體的撕裂之痛,再次嘗試,艱難地蠕動身體,緩緩爬起來。
也是郭冬梅疏忽大意,沒有将她整個人都綁起來,隻是縛住了雙手,秦兮悅三下五除二,用牙齒解開了手上的綁繩。
她忍着痛站起身,蹒跚着身體,一步兩晃地走向房門,拉門時,才發現門上了鎖,還是反鎖。
原來,為了今晚的計劃,郭冬梅白天就給這個房門重新裝了鎖。
腦子條然一空。
蒙了片刻後,才想起郭冬梅說的“以後都隻能呆在這裡”的話,終于惶然明白,這是要囚禁她。
秦兮悅再次慌了,害怕了,眼淚瘋湧如注。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連一個可以借力的工具都沒有,怎麼逃?
她茫然無措,渾身發抖,腦子又開始不聽使喚的宕機……
她學着小時候婆婆掐她人中的動作,掐了掐人中,擰自己的大腿,讓疼痛激醒自己,以恢複冷靜和理智。
短暫慌亂無措後,終于想起了書包。
因為她喜歡木雕,包裡常年裝有刻刀工具,很快就從書包裡翻到了能用的工具。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撬開了那把劣質的便宜新鎖——郭冬梅無孔不入的摳門,此刻反而幫了她。
外間大雨已停,夜闌靜寂,連鳥鳴蟲聲都銷聲匿迹。
謹慎起見,她小心開出一條門縫,查探房間外的動靜,确定郭冬梅夫婦已經在主卧睡下,馬不停蹄,她立刻去穿褲子。
剛拿起褲子,内心陡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竟是一把扔掉褲子。
看了眼被撕破、還挂在身上的T恤後,當即決定不穿褲子,而是将那張帶血的床單裹在身上,為了避免發出聲響,連鞋子都沒穿。
走出卧室,她一步一頓,輕手輕腳向客廳大門挪動。
往常隻需十幾秒就能走完的距離,今天卻因為身體的劇痛和擔驚受怕,足足耗時十多分鐘。
打開公寓大門,一腳踏出魔窟的一霎,眼淚滑落,整個人都因為激動和恐懼而發抖。
她不敢關門,唯恐關門聲會驚動惡魔夫婦。
終于逃出公寓的樓房後,秦兮悅就撒開了腳丫子,像淩晨的喪屍,沒命的狂奔。
淩晨五點多的蒙市,還在半夢半醒中,但是個别餐館、面包房已經開門開始備早餐,街道上偶爾會遇到投來異樣目光的流浪漢和晨跑者,還有就是市政清潔工。
在此生活了這麼久,秦兮悅對這裡的每條街道、巷子都了如指掌,她要抄近道,直奔Wendy老師的家。
她頭腦異常清醒,知道這種情況必須要有可靠的第三方親眼目睹和作證,否則自己一個未成年,一口難敵兩口,有利也會變成無利。
Wendy是她的音樂老師,洛杉矶人,28歲,漂亮、善良又優雅,出生音樂世家,彈得一手好鋼琴。
因為秦兮悅過人的鋼琴天賦,Wendy頗是惺惺相惜,平常在學校,甚至私下生活上,都十分照顧和欣賞她,像姐姐,又像媽媽。
Wendy曾給她暖心建議過,說她的鋼琴水平和資質,可以考慮大學報讀茱莉亞音樂學院。
也是這個老師對她的這份特殊情誼,讓秦兮悅對她有了超越種族的信任和喜歡,而這也是她今日打翻身仗的唯一希望。
她光腳跑了十多分鐘,終于來到Wendy的家,看到那扇熟悉的院門,秦兮悅的眼淚瞬間又決了堤。
當她哭着敲開Wendy的家門,Wendy看到她這副慘狀也是大驚失色,眼睛瞬間就紅了,還沒來得及憤怒發聲,秦兮悅宛如看到救星,不管不顧,直接撲了過去。
真實觸摸到Wendy雙臂的一刹,她雙腿一軟,帶着驚恐的顫調,哭喊一句“Wendy,help…”,卻因為情緒過于激動,下一秒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