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樣了?”譚筠歌回到公館已是晚上十點,看到管家溫和問了一句。
他手上還提着女孩遺落在姓王的車上的物品,那是秦颡磊和着調查報告一并帶去辦公室的。
“六點多醒的時候,不許人靠近,還摔東西,不過,後來醫生給她打了鎮定針,就睡了。”
呵,小妮子脾氣還挺大!
“你去休息吧,明天早點過來。”譚筠歌剛要往裡走,卻看到過來接手提袋的管家手背上有傷,問了一句:“你手怎麼了?”
管家頗讪讪一笑,隻是朝卧室望了一眼。
“她給你抓的?”譚筠歌有些哭笑不得,他忽然有點明白那個混蛋為什麼不能得手了!
真是看不出來,看着是個嬌嬌小姐,竟然是隻小老虎!
“沒事了,陳醫生已經處理了。”管家很懂規矩,半分不說老闆“客人”的壞話。
譚筠歌溫然笑笑,似是替女孩向她表達歉意,而後交代了幾句,就往卧室而去,管家則悄聲退去。
卧室隻留了床頭的小壁燈,譚筠歌坐到床邊,溫潤地睇凝着女孩。
幽幽的暗黃光線似水洩下,淌過她沉靜的睡容,像渡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霭,朦胧,婉約,有種破碎之美。
他擡手,輕輕理開她面頰上的亂發。
兩次相見,他都能感覺出女孩心性簡單,連飾品都不見佩戴,不似那些嘩衆取寵的庸脂俗粉。
沒有人工的粉飾和雕琢,反而讓她的美,顯得幹淨、原始,讓人愛慕卻又不敢有邪念。
這樣的女孩,容貌、才華、品性都這樣好,陳鈞為什麼就不珍惜?
…… ……
在床邊靜坐了許久,譚筠歌才起身去洗浴,二十分鐘後,換了浴袍出來。
臨睡前,他又回到卧室,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幫她掖了掖被子,柔聲說了句“傻妮子,下次挑男人長點心”。
走出卧室,輕輕帶上房門,去衣帽間取了備用被,徑自去了客廳睡下。
靜谧的卧房裡,昏昧壁燈下,女孩悄然睜開了眼,棉被下緊攥的拳頭也慢慢松開。
她機械式地掃了眼陌生的奢華房間,耳邊又響起王勝國的那些聲音——
“陳鈞這會正跟溫小姐在酒店啪啪”
“知道為什麼晚上他都不陪你嗎?因為他忙着在外面睡别人”
“他是個雙性戀,還是TT酒吧常客,他經常在那裡尋歡找男同”
“把你帶出來,陳鈞都知道,他不會教你做女人,今天我親自教你”
…… ……
她忽然想笑,雙肩随着無聲的笑不住顫抖,笑着笑着,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她将腦袋深深埋進棉海裡,一點點蜷緊身體,直到蜷成一隻蝦米,最後隻能看到被子不停地抖動…
睡在客廳沙發上的譚筠歌,今夜同樣難眠。
隻有他自己知道,過去一年來,那抹紫粉麗影是如何鬼靈精怪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覺得自己心理一定出了問題,每每見到穿紫粉裙子的女生,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并總是觸發對那個俏佳人的聯想。
命運是如此的荒誕,又驚奇,今夜女孩竟來到了面前,還睡在了自己的房子裡。
他感覺很不真實,仿佛是宿命,是注定的重逢。
一直以來潛藏在心底的隐隐暗昧情愫,今夜分外清明,即使高濃的加冰威士忌,仍難以成眠。
望着卧室的方向,他腦海裡又浮起一年前容城的那場假面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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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譚筠歌無意前去,但一個正在洽談合作的重要客戶要參加舞會,又因明天飛紐約,隻有今晚才能抽空敲定最後的合作事宜,這才受邀前往。
譚筠歌對歡場裡的男男女女向來不感冒,那晚的心思權重,都在和客戶商洽合作上。
但,舞場裡的女孩實在太耀眼,盡管是坐在較遠的卡座休息區,全場的掌聲和叫彩,還是連連打斷二人談話。
身邊的客戶都禁不住把話題轉到女孩身上,啧啧驚歎,夾雪茄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這女孩不錯,跳舞很有靈性,嬌俏,灑脫,不做作。不知道她舞伴是誰,竟然能接得住她用芭蕾跳交際舞。”
譚筠歌讪然搖頭,興緻淡淡,隻掃了一眼,趁客戶觀望的間歇,低頭回複起工作消息。
“喔——”幾聲不約而同的驚歎聲,在卡座區忽然炸開,驚動了所有賓客。
賓客們都停了交談,紛紛望過去,很多甚至直接站了起來,旁邊一個假面女賓更是贊歎“這平衡感也太強了!”
與此同時,全場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雷暴式喝彩和驚呼。
譚筠歌早被驚得擡了頭,這才發現周遭賓客不知何時都站了起來,還有向舞池聚攏的趨勢。
好奇心使然,也無心再回複消息,他終于起了身。
一位女賓很專業的點評:“這女孩一看就是從小學芭蕾的,核心很穩,大跳、大劈叉、揮鞭轉,都相當專業,這水平,可以當首席了…”
女賓同伴不認同的嗤了一聲,酸溜溜開腔:“這是舞會,又不是芭蕾舞台,沒見這樣出風頭的。今天咱們也别下場了,純粹來當陪襯了!”
“這誰啊?”
“她,你都不知道?容城首富千金啊,剛從美國留學回來,聽說是哥倫比亞大學的高材生,郭春蘭寶貝得不得了。”
譚筠歌聽到“美國留學回來”“哥倫比亞大學”,心不由一動,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校友,說起來也是小師妹。
“原來是那個黑寡婦啊,沒看出來,心狠手辣一人,居然教養出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兒…”